两唇相触瞬间,脑中霎那空白,再回神时,纤柔身躯已被他紧锁怀间,紧密服贴体温灼烫的厚实胸膛。
邵煊朦胧醉眼情潮暗涌,大掌紧扣住她後脑,反覆在她唇上吮吻,热烈酒气缠绕彼此唇间,她几次挣扎想推离他,但指掌下的肌理不容违抗,绷得更加紧实。
心跳如鼓,震慑於他不同温文气质的有力臂劲下,她被挑弄得意乱情迷,撑着最後一丝理智紧咬贝齿,抗拒他更进一步的索求。
得不到回应,他吻得更加蛮横,大掌沿着玲珑曲线重重绘着,一波波唤醒她体内情潮,随後探进衣摆内抚上她的裸背,微热的掌温熨得她倒抽口气,红唇微启,马上被他进一步掠取,她心魂一荡不自觉回吻,唇舌和他热烈缠绵。
黑眸里的情慾更浓,他呼息渐重,细吻顺着她的颈际画下,停伫颈窝吮吻轻咬,游移衣内的手覆上她胸前浑圆反覆挑逗,撩拨起她对他更深一层的渴望。
想要他……她轻喘,理智几近崩毁,紧咬牙关抑下到口的轻吟,泪光在眼角盈闪,气恼自己如此不争气,那麽容易被他篏制撩拨。
她咬疼下唇,试着凝聚仅剩的一丝丝理智,直切心中疑问。
这样不对……不对……他在想谁?现在吻着爱着的又是谁?
不管是谁……绝对不是孟思珝。
她不要!不要他在烂醉状态下,分不清怀抱的人是谁,唤不出她的名字,而将自己全副身心交予他。
再想起唐美菲离去前说的话,翌日醒来,她或许如愿得到他,但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背叛妻子,这段友好关系誓必毁去;这不是上过床就能以身相许的年代,更有违她待他的坦荡风格。
满心情潮瞬间退去,她必须设法阻止,然而一味抵抗只会引来他几近原始的冲动;突然间,安安像海老人缠上她的模样在脑海闪过。
她迎合的吻上他眉宇、他的颊,感觉他臂上篏制微微松开,双臂环过他後颈紧紧搂住,接着撑起双膝,倾尽全身力量将他压倒床上。
「巧薇……别走……」似乎擦撞到床头柜隔板,他呻吟出声。
孟思珝听见自他口中喃念出的名字,一切真相大白,秀眸闪过一丝受伤。
害怕失去什麽,他随即翻身想压下她,她仔细感受他的动势,马上挪移身子反向压制,试了几次失败後,他放弃般不动了,随着酒力发作再次陷进黑甜梦乡。
孟思珝静静趴伏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急剧心跳一下又一下……直至气息均匀,环住她的手劲完全放松。
梦中的巧薇走了吧……
望着他轻覆悲伤的脸,她低头亲吻他攒紧的眉心,心口一阵酸楚,忍住泪水求道:「邵煊,我是思珝,请你记进心里,我是思珝……是思珝……」
他睡得极沉,没有回答。
轻轻挪开他置於腰上的手,她起身理好自己的衣服,缓缓滑下床,熄灯来到楼下,沙发上的杨亦怀也睡得极熟,身上外套滑落一半。
她重新拉起外套为他盖上,默默捡起满地书册归位,最後再熄去书坊的灯。
「晚安,两位,祝好梦!」
ღღღ
距离是守心的最後防线,一但打破便是失衡的开始。
孟思珝一脸倦懒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风铃声,脑海一次次浮现和邵煊拥吻的画面,双颊不禁赧红。两天来,完全克制不住奔腾而出的暇想,不只一次将那场脱序的醉酒剧码在脑中演到最後。
敲门声响。
「思珝,书店老板在楼下,说要找你。」陈淑丽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嗯……」她懒懒应了声,顿了三秒,惊恐的翻身坐起。
两天没到租书坊报到了,他自动寻上门,该不会是来质问她那夜的事?
小脸一苦,缓步下楼站在门边朝外探了探,邵煊蹲在骑楼下逗着邻居家的宝贝狗,俊颜挂抹淡笑,不像前来道歉或兴师问罪,她深吸口气镇住心魂,颤颤踏出店门走向他。
「思珝,那晚失态了。」一见她出来,他起身笑得有些尴尬。
失态……她唇角抽搐了下,双腿差点虚软。
「昨天早上醒来,头痛到差点爆掉,第一次烂醉成这样,」顿了顿,他有些不好意思笑问:「我……该不会是狗爬式爬上二楼?」
「不是耶!是我和美菲姊把你架上去的。」
「真的吗?我完全没印象了。」
「你……没印象?」
「嗯,只记得亦怀先倒在桌上,後面的事都不记得了。」
「後面……後面……」视线落向他弯成美丽弧形的薄唇,她困难咽了下口水,试探问道:「後面……你唱歌跳舞的事都不记得?」
他俊眸微瞠,轻眨两下後,低头认真思索起她的话……脑中模拟自己醉酒後又唱又跳会是什麽糗态?
「唉唷喂呀!老板,你怎麽这麽好拐?」见他表情超级认真,她不禁捧腹大笑。
「你讲的话,我都很认真听。」他松了口气。
「真的吗?那我要追你。」
「别开玩笑了。」没有半秒停顿,他摇头一笑。
她笑脸微僵,心口狠狠痛拧了下。开玩笑讲的你当真,认真告白的你却当假,这算什麽?
「昨天想了很多,亦怀的话给我很大的领悟,所以我决定重回设计公司工作,今早和总监通过电话,他也在等我归位。」他有些惭愧说道,想起总监在电话中依然对他关心。
听他要走,孟思珝心里一阵不舍,但还是装做不在意说道:「这样很好呀!其实我也复原得差不多,该出去找工作了。」
「你不是在五金店帮忙?」
「现在多了阿姨,小小一家店挤三个人太多了。」
他望着她沉思半晌,下了个决定:「思珝,我回去後,租书坊就没人看顾,正想应徵人,你要不要来我店里,我雇用你?」
「欸?」
「我在这里没认识什麽朋友,回去工作後就有固定收入支撑这家店,我大概一、两星期会回来巡视一次,如果请了不认识的小姐,反倒有点担心,换成你,我应该可以完全信任。」
完全信任!再来是近水楼台、近水楼台……身体一飘,她又乐得想跳舞,咬唇忍笑说道:「好啊!那……老板,以後多多指教!」
「没问题!明早你来店里,我和你交接,教你怎麽使用程式。」
她乐疯了,冲回二楼床上滚了好几圈,开心到想飞上天。
命运之神还是眷顾着她,为她开启了一道机会大门,虽然要战胜林巧薇非常困难,但至少不是死路。
脑中构筑起无数个和他的美好後来……後来又後来……然而,这美梦只维持一夜。
翌日早上,孟思珝来到租书坊,却发现邵煊面色有些愠怒和无奈。
「思珝,很抱歉!昨晚去岳父家报备回设计公司工作的事,他们说我小姨子……就巧薇的妹妹和上司不合正想辞职,决定叫她接下书坊的工作。」
『自己的店哪有请外人顾的道理?你不能天天巡店,谁晓得请来的小姐会不会私下乱搞?』
他面色一黯,简月美那席话令他非常火大,当场和林裕福夫扫差点起争执。
望着他有些抑郁的脸,孟思珝心里虽然失望,却也不想为难他,只是洒脱安慰:「老板,没关系!谁接不都一样,有家人帮忙最好,我又没差,工作再找就有。」
「你能谅解就好。」
「什麽时候要离开?」
「後天吧,对了,关於你寄放的回忆……」
「要……退还我吗?」
他摇头笑道:「不,当初答应你,自然保管到底,只是回去前想问你,还有其他回忆要寄放吗?」
「有,我晚上想想要寄放什麽。」心里一阵感动。虽然事实证明被命运之神唬弄了,但只要他待她有一小小点的好,她就不怨。
那天夜里,想起这些日子的点滴,忆起遇见杨亦怀那天的五月雨,以及邵煊房中藉以疗伤的日记,她提笔写了两封「回忆」信。
翌日,临行前,邵煊驾车来到五金行,接过她的信看着,唇角弯弯说道:「『雨天的回忆』和『诗词的回忆』?这次感觉是很美的回忆。」
「是有点遥久的泛黄回忆。」见他离开在即,心里的强烈不舍让她几欲哭出。
「深刻、难忘、经得起岁月风蚀,是为永恒,这回忆我收下。」他有感而发,而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他为妻子开的租书坊,留下她无从圆满的淡淡遗憾。
孟思珝静静望着他的车驶出旧街,眼泪轻轻滑落。
亲爱的书坊老板,你真是……
「没心没肺。」
但,我还是喜欢你,好爱好爱你。
ღღღ
午後,邵煊回到熟悉城市。
提着行李走进昔日家门,心知日後生活仍待考验和适应,睹物思情下,伤心在所难免;但不同前几个月,多了点前进的勇气和动力。
客厅、厨房、浴室、阳台……摆设未变,他一一推门巡视,感觉林巧薇就身藏屋里某个地方,躲猫猫似,只要踮脚旋过一个转角就能捕住。
他转了又转,还是没有找到她。
最後来到书房门口,轻推开门,泪眼朦胧中,见她独坐窗前回眸朝他盈盈一笑,如此美丽,刻动他的心。
巧薇,来世,千万记得,你曾答应过他,要做他的妻,要守信,别忘了。
轻眨眸,倩影消散。
窗台上,仅是一抹秋阳斜照。
《停留回忆的店》之〈Memory回忆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