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每个月的十号又来了。
我继续在学校帮忙卖墨鱼面包。杨纪睿旋风式地又来帮忙。停留的短暂时间里,一边帮忙包面包,一边还不忘调侃我:「啧啧啧…林心妍…你现在怎麽从援交妹变妈妈桑了?这样算进步吗?」
「你别笑我了,我已经够可怜了!」我苦着脸回道。
「这个八卦王实在太不够意思了…」杨纪睿一脸沮丧样。
「什麽?」
「我们也算朋友啊!八卦王再怎麽样也应该要写我是你旗下的红牌,这样你的生意会更好。」她对我眨了眨眼,表情古灵精怪。
我不敢相信她说的话,笑了出来。
宋宜仁也不知道从那里晃过来的,搭腔道:「对对对!八卦王的逊掉了。杨纪睿你说的这个比较厉害!」
杨纪睿故作得意样,惹得宋宜仁也笑了,最後,三个女生,也不管正准备拿面包或预备结帐的同学狐疑地看着我们,全笑成一团。
我回头想想,才发现,周芸婷鄙弃地看着我,也不过是五天前的事,那时的我充满疑惑,到发现海报时满是挫败与难过。而现在,我竟已经可以为同样一件事而开心地笑出来。是突然跟大力水手借了菠菜了吗?一下子就充满力量与勇气。好大的转变。
义卖到了最後,杨纪睿塞了墨鱼面包到我手上,离开之前说道:「麻烦你了,帮我拿给徐正杰。」
我拿着面包,只能苦笑,却没有拒绝的理由。谁叫她是我旗下的红牌!?(我是说,谁叫她是我的朋友!)
一如往常般,和宋宜仁把最後的义卖工作处理完毕,和宋宜仁道别,我才拨电话给徐正杰。
有多久了?
从我和他不小心被困在电梯里,到现在一个月几乎见一次(如果在路上偶遇不算的话)。
转眼已经一年。可怕的时间。
从第一次兴师问罪般前去找他理论,到现在平和地帮忙转交面包给他。
心境上多大的转换。可怕的时间。
也不知道是熟了,还是徐正杰这个人也厚脸皮得要命,完全就不把我这个帮忙他和杨纪睿这对情侣档转交东西,堪称爱的使者的角色,有表现得多不好意思,好像这是我应该做的一样。
我拿着墨鱼面包在相约的时间,在相约的地方等着他出现。
然後在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板着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会忍不住想起杨纪睿那有如天使的漂亮脸孔,和衣着合宜的魔鬼身材,然後再次确定杨纪睿的眼光还真不是普通得差。
当然,这种话我倒是从来不敢在杨纪睿或是徐正杰的面前提过。
尤其是在我递交墨鱼面包的同时,也会得到一杯碧螺春的时候。
其实当徐正杰和杨纪睿的爱的使者,也没有不好,徐正杰常会请我喝饮料,後来他发现我爱喝碧螺春之後,就会买碧螺春给我。有时候杨纪睿也会买小点心之类的东西来请我和宋宜仁,我成了两边得利的最大受益者。
经历了柯建成的离开和周芸婷的鄙视之後,让我更珍惜还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朋友。
我很庆幸身边还有像宋宜仁或是杨纪睿,甚至像徐正杰这样的朋友,但是却不代表我心里已经完全不会介意「曾经被选择离弃」的这件事。
我开始更低调地过生活,我自以为是的低调。
但其实,我也不觉得我以前的生活过得有多高调。但是既然从前的生活曾经让我受到注意而导致後来的不开心,那麽我想,就试着去改变吧!
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回家的时候回家,偶尔到Denny’sHouse找宋宜仁吃员工餐或喝饮料,或是和她一起去逛街买东西,然後每个月十号一到,就准时到活动中心帮忙卖墨鱼面包。
走路的时候不再四处张望,只是专心一意地往自己的目标前进。
除非是必要的接触,否则不主动去和其他人联络或打招呼,我不觉得我的生活封闭,顶多只是变得不再那麽容易认识新朋友,但是,是不是也有一个研究是这样的,「一个人的年纪愈大,愈不容易拓展社交圈,愈不容易交到新的朋友」。那麽,我顶多也只算是符合那个研究的结果而已,不算是特例。
但是,宋宜仁却对我这样的说法很不以为然,她说,我的年纪似乎还没有大到符合那个研究里研究的人群。
我不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好,毕竟如果我不再跟太多的人有接触,就表示,我就不再有机会被选择离弃。而我觉得那正是现在的我需要的。
这样一天又过一天的日子,其实也没有什麽不好。
很快的期中考过去了,很快的期末考来了,很快的寒假过了,下个学期到了,接着徐正杰和杨纪睿要毕业了,不知不觉间,我就要结束大三的生活。
学校办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杨纪睿几乎被鲜花和礼物淹没,我俨然也成了杨纪睿的小跟班,跟在她身边帮她拿了好多东西,帮她挡掉一些一直涌过来的人,直到把她送进她的经纪人开过来的厢型车,我这个好朋友的工作才算告一个段落。
当我正要打电话跟一整天不见踪影的宋宜仁抱怨她怎麽可以在这种迫切需要她的大力相助的节骨眼来个不闻不问的时候,我在学校的公布栏上,在恭祝毕业同学前程万里的海报旁,看到宋宜仁的名字。
海报上写着:
中文系宋宜仁救垂死富翁
得千万遗产
然後,我接到李其泽的电话。他说:「林心妍,你有空吗?我在三军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