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这是一种接近自虐式的爱好,
看着细白的手腕,
银白色的刀锋划过一颗颗鲜红的血珠,
美丽却也凄凉,
熟悉的三道细长印记带点麻痒的快感,
痛-算什麽?</I>
似是怕被人发现,我收起刀子放下衣袖。
【幸好是冬天能用外套遮掩,如果是夏天又得带着护腕了。】我有些自嘲的这样想着。
将美工刀收进口袋,我缓缓走下楼梯,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对我了若指掌的人。
「阿轩。」我唤了他一声,当作是打招呼。
他知道只要在学校找不到我,十之八九都会是在顶楼,他总以为我上顶楼只是为了看风景,但却从来不会上来看我在做什麽。
虽然上顶楼是要被记过的,但是,又有谁会在乎我在哪?
就算知道我翘课、旷课,也都不敢说甚麽。
只因为学校是我爷爷开的,所以,就这样放着不了了之。
正当我想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开口喊了我的名字:「念寒。」
我停下脚步望着他,用眼神示意他开口说话。
他的表情有些恼怒有些气急败坏,看到他的神情我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是那件事情吧,终於传到他耳里了。
「为什麽要动那个学妹?」他咬牙切齿的问。
阿轩口中的学妹,是一个一直缠着他喜欢他的一年级新生,因为我不喜欢她一直缠着阿轩,所以找了人去教她收敛点,但是听说那学妹现在还待在医院没出院,而且似乎因为心灵创伤太大要转学了。
我有些不屑的扬起一抹微笑,双手抱胸看着阿轩。
「心疼?」我嘲讽的问。
说完,不理会他想开口的神情,转头就走。
阿轩眼明手快的抓住我左手手腕,有些吃痛得从他手里扯回我的手,隔着外套抚着那三道伤口,我白了阿轩一眼。
阿轩吃惊的再次拉过我的手,只是这次他握的并不是伤口处,我也不想隐瞒他,就任他小心翼翼的拉开我的外套看透我的秘密。
他轻轻抚过那些已经痊癒的伤痕,以及还渗着血珠的新痕迹。
检视完伤口,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
他很少这样盯着我。
他很少这样愤怒的神情。
甚至连刚刚质问我都没那麽严肃。
面对他的愤怒,我只是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
我知道他要我解释。
他也知道我不会解释。
他也不说什麽,就这样扯着我的手,将我拉回顶楼。
就在我踏上顶楼的那一刻,下课钟声悠悠响起,顿时校园中人声鼎沸,与顶楼的宁静成了极大的反差。
不想面对阿轩的怒气,我试图将手抽回,却徒劳无功,我愈是挣扎他握的力道愈紧。
我只好咬咬唇,轻声开口:「阿轩,你弄痛我了。」
阿轩将手中的力度放松了些,问:「为什麽?」
我装傻:「什麽东西为什麽?」
阿轩望着我的眼睛不说话,直接从我制服口袋抽出美工刀,将刀片推出来,在我面前,直接在他手腕上深深的划了三痕,深红的血珠随着皮肤被划开一滴滴滑落。
他看着我,语气坚定的说:「以後,你划一刀我就划一刀。」
他在我心底,也狠狠的刻下了属於他的痕迹。
他眼中的情绪,我读不懂,我也宁愿我不要懂,我一直知道阿轩喜欢我,却不曾点破这样的喜欢,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为了要我不要伤害自己而这样做。
我咬着下唇,挣开他紧握的手,抢下他手中的刀子收进口袋,才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手帕,简单的帮他止血包紮伤口。
为了逃避他过於认真的眼神,包紮完推开他的手,我转身想要下楼。
背後传来的轻声呼唤,我很想忽略也很想就装作没听到,但我还是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眼眶有些泛泪,不转身,就站在原地。
阿轩叹了口气,走过来,扯着我的右手,将我拉到栏杆旁,两只手一左一右把我困在他与栏杆之间。
他眼神认真的逼迫我面对他,却轻轻的开口,语气有些挫败:「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不会把我隔绝在外?」
没错,虽然我知道阿轩喜欢我,但我却装傻、装作不知道,隔了一道心墙,残忍的隔绝我跟他,对他冷漠却又忍不住对他好,并不是不喜欢阿轩,只是我不能喜欢阿轩,我不能!
每个师长或家长见到阿轩都会称赞,说阿轩功课好人长得帅又有礼貌。
而我呢?学校最头痛的不良少女,打架闹事红单上都有我的名字。
为什麽能平安到现在?
就只因为我爸捐了很多钱给学校,所以老师,主任也都选择了争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他们自己也能从中谋得好处。
如果是这样,我该拿什麽去喜欢阿轩?
拿金钱?
还是拿家世?
这社会是现实的,只要我没成绩没学历,真心又有什麽用?
家世再好又有什麽用?
所以,我不能喜欢阿轩,我也不配喜欢阿轩。
手抵着阿轩的胸膛,我试图将他推开,他却不动如山,我只能低下头不看他,以示逃避。
听到阿轩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肩膀上有个沉重的东西压上来,抬头一看,阿轩将他头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知道,如果现在推开阿轩,坚决的跟他说【我不喜欢你。】,阿轩一定会忍痛放我走,但我不能那麽残忍,我也不想这麽做,就怕话一出口,眼泪就会马上背叛自己。
很悲惨的,我眷恋了阿轩的体温。
有种冲动,我想开口承认我喜欢阿轩。
没办法说出口,所以我只好沉默。
耳边却听到阿轩低沉的声音:「念寒,我喜欢你。」
阿轩直接了当的戳破了我跟他一直以来的平衡,我知道再这样下去阿轩一定会被我拖累,而我并不想拖累阿轩。
想想那些人鄙视的眼神,想想那些人骄傲的语气,如果我答应了,阿轩不就要跟我一起承受?
轻轻的推开令我眷恋的体温,原本文风不动的他,居然轻易被我推开,没有看他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迳自走到楼梯口,转身回头,我还是保持着我的笑容,虽然这样的假象快崩溃了,但是语气还是镇定的说:「阿轩...我没办法喜欢你。」
说完,怕眼眶中的泪崩溃似的,我飞快的逃离顶楼,逃离阿轩。
为了你好,我只能这样做,但是能不能等等我,等我有一天能够跟你匹配的时候,我会再回来的。
<I>阿轩,等我,好吗?</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