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魂 — 第十章 活死人

熬到了九点,Nigel大师准时离开公司,好不容易离开困了十几个小时的办公室,叶惠美趴在车窗上,欣喜的观望热闹的街景。

「没有失去自由不知道自由的可贵,这热闹的街啊!你真美!」

但好景不常,不到十分钟司机就将车子开进地下室,叶惠美当下傻眼,转头看着Nigel。

「你家这麽近啊?那你为什麽不走路上班呢?好歹逛逛吗!这地段超热闹耶!你……」

万般无奈的叶惠美朝着Nigel比了个骂人的手势,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Nigel下车,宽敞明亮的停车场,墙上画着朴实的田园风光,停车格上一台台高级的房车、跑车或休旅车,让对车研究不深的叶惠美都哑口无言,这地下室宛如汽车展览会场,叶惠美突发奇想。

「如果海水倒灌,淹进这里,呵呵呵!……一定很壮观。」

硬被拖进电梯的叶惠美好奇的左张右望,她忍不住想去触摸眼前所谓的电梯,可惜她什麽都摸不到,每样东西都从她手中穿透过去,就算这样仍然无法减少她心中的惊奇。

「喔!原来这就是豪宅啊!难怪大明星们都想挤进来,这麽大的电梯……还铺地毯……白色?」

叶惠美看着Nigel。

「很难清理耶!」

这气派的电梯除了铺上白色地毯,还放了一张乳白色沙发椅,一件中型的铜雕作品和两件小型的艺术品,而这华美气派的电梯,仪表板上只有三个楼层,B1、1和21,电梯缓缓上升,叶惠美马上惊讶的深呼吸。

「天啊!这太不可思议……好漂亮喔!」

原来这电梯是透明电梯,随着电梯的升起,整个都市繁华亮丽的夜景尽收眼底,这美丽的夜景看傻了叶惠美,直到Nigel离开电梯才把她拖了出去。

来不及回神的叶惠美,已经被大师拖进屋里去,屋里的电灯、空调已经经过设定,所以一进家门所有的电灯都自动开启,室内温度也已经到达设定,宽敞挑高的客厅垂着样式新颖简约的水晶吊灯,室内的摆设极为简洁,除了基本的家具和几件大型铜雕作品外,可以说空空如也,而且客厅一整片的落地窗也是用窗帘完全遮蔽,那白色的窗帘用金线细细的绣制,样式精致而典雅,但却让这屋子显得冰冷与世隔离。

大师就像一台设定好的机器,他帅气顺手的将外套、公事包丢在客厅沙发上同一个位置,惯性的边走边扯下领带,解开扣子,将衬衫丢在餐厅,在走往卧室的路上他已经顺手脱下他的西装裤,准确无误地将裤子抛到卧室的双人沙发椅上,瞬间只剩下汗衫和小裤裤的大师,让跟在身後的叶惠美大受刺激,她像忽然吞进十公斤的辣椒似的,涨红了脸,盗着汗,张着口喘气,完全不知道要把眼睛放在哪里。

在叶惠美脸红心跳之际,大师已经套上运动服,披着毛巾,拿着矿泉水穿过她的身体,把叶惠美又拖到另一个大房间,这个房间和客厅只有一墙之隔,同样有一大片落地窗,但这房间却被Nigel布置得像冲洗相片的暗房,二十几坪的房间清一色深蓝色的色调,落地窗一样用蓝色的百叶布帘阻挡,房间里有着和会议室一样先进的通讯设备,一组舒适完全符合人体工学的沙发,和一应俱全的健身器材。

宛如处在异世界的叶惠美,在Nigel按下启动按键後更是震惊,三面落下超大的液晶萤幕,轮流播放着全世界正在开盘的股市,Nigel以静音模式开启,双眼熟悉俐落的盯着萤幕,而身体也规律的操作每一个健身器材,叶惠美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个有呼吸的机器。

「天啊!又看盘,有需要吗?那留守的人是留假的喔?你……真的有病。」

叶惠美又在大师的看盘室困了一个半小时,浑身是汗的Nigel关闭看盘室的程式,双手一拍整个屋子进入睡眠设定,屋里仅剩柔和的灯光,其余一片死寂,隔着墙听着Nigel淋浴的声音,叶惠美苦笑叹气。

「又是窗帘!景观办公室、景观豪宅却挂满了窗帘,呵呵呵!这根本就是一个高级大冰库,室内恒温,安静无声,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大师!我服了你了!」

哗啦啦的热水好像一并冲去Nigel一整日的武装,穿着睡衣摊在单人沙发上的Nigel两眼茫然,眼前的Nigel没有白天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漠然的神情好像一个只为了活着而呼吸的躯壳,这沉重静止的画面,只让叶惠美想起『孤寂、凄凉……』这类负向的形容词,叶惠美好奇的蹲在Nigel的身边。

「这种日子过起来很累吧!难怪你脾气不好,我要是你,我早爆炸了,你……」

Nigel忽然站了起来,穿过叶惠美的身体走向厨房,他拿出冷冻库里的冷冻食品,用叉子在包装上戳了几个洞,丢进微波炉里,他失神的望着转动的微波炉,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微波炉,滴滴滴!的响声唤回思绪远游且低落的Nigel,他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将加热好的食物放在餐桌上,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无声地、慢慢地吃着。

看着眼前行屍走肉的躯壳很难和白天杀气腾腾的大师连结在一起,『他很富有,也很贫穷』在叶惠美的脑中响起,眼前的Nigel完全没有公司里的杀气,只有满到淹出来的落寞孤寂,此时的叶惠美忍不住为他感到心酸,如果一个人长期过着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很难感受到这人间的温度,原来他散发出来的无情冷酷是他心里的温度。

吃完消夜的Nigel将残骸留在桌面,他走进卧室看着床铺叹气,他弯进浴室做最後的盥洗,然後四平八稳地躺在大床上闭眼休息,窝在沙发上的叶惠美又是叹气。

「又是一个无聊的夜,唉!当鬼的日子……好漫长喔!」

叶惠美的叹气配上Nigel的翻来覆去形成有趣的画面,在叶惠美慢慢适应这静到离奇的高级冰库,床上的男子忽然又坐起身子,叶惠美瞪着眼好奇的看着。

Nigel又走进他的看盘室,开启所有的萤幕,他瘫在舒适的沙发椅上,让红红绿绿来自各国的画面将他包围,他又开始拿起电话发送简讯操控公司留守的人员,忽然像想起什麽重大事件,直接拨电话到Eric家大肆讨论,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通话,Nigel终於收线,他落寞疲惫的神情毫不掩饰地呈现,他任由自己失眠,他睁着眼盯着萤幕,思绪飘到很远,叶惠美望着萤幕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九分。

「难怪Eric结婚三年都生不出孩子,有失眠的大师在,他三十年都生不出来吧!」

死盯着萤幕的Nigel终於不知不觉闭上了眼,萤幕上的画面仍在无声的跳动,叶惠美看着睡在沙发上的Nigel难以置信。

「哇!这麽大的房子,那麽高级的寝具,而你居然连被子都没盖的睡在这里,这到底是哪门子的豪宅啊?这根本就是个有电力和通讯设备的坟墓,而你根本是个只会工作和呼吸的活死人,天啊!你除了钱,到底还有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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