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案桌前,席伏水将席澈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席澈一手拿着毛笔,一手压着帐本,两眼直瞪着眼前的男人,红润的双唇噘得高,脸上绷的紧,看来很不开心。
「你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做事啊?」咬咬牙,席澈很想把手上的毛笔涂在男人那张得意嚣张的脸上,这本帐他可是看了一个时辰,结果还看不完一页,里头有错的帐都还没能圈起来呢!
「我怎麽没让你好好做事了?」席伏水摆明是睁眼说瞎话,这腰搂得这麽紧,三不五时再咬咬人家的嘴,谁能好好的写字看帐?
「那你就把手拿开,最好旁边坐去!」瞧瞧席伏水说这话时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存心气死人啊!
前阵子杨日随着秦轩儒出远门,一出门就说没三个月绝对不回来,楼里的人都说是让秦八卦给带坏了。
以往杨日不在就由席澈当阜盛酒楼的代理掌柜,这一次出门也不例外,离开前还特地嘱咐席澈酒楼里的事,不过这次席伏水硬是不让他去楼里,改让其他人做代理掌柜,只是酒楼帐本每七天就得要带回凝璞楼,再让席澈查帐。
席伏水这举动是没人有问题的,毕竟席澈可是杨日手把手教着管帐的人,而且一旁还有席伏水看着,席澈能力本来就好;至少在杨日的袭人还没成熟到能接手事情以前,阜盛酒楼的帐就得由席澈来看,当然还有席伏水这家伙,不过没了杨日帮手,席澈就成了另一个帮手了。
「澈儿,我要把手放开你就会跌下椅子了。」说着,这搂腰的双手又更紧了,还不怀好意的在上面抓一把,气得席澈是真的要摔帐本了。
「你给我旁边坐着去!」几乎是低吼着从牙缝中迸出这句话。
席澈的好脾气啊!何时被席伏水这可恶的坏家伙给磨去了?这问题近两年来常有人这麽问!
「那可不行,我坐在旁边就看不到帐了。」说完这话後,看着席澈那气嘟的脸,瞪大的眼,噘高的嘴,心里一阵痒,就朝前又亲了一口!
这举动让席澈又是一愣,脸上的红晕又更红了,一小部分是羞的,另一大部分是气的。
无赖呀!不要脸啊!席伏水对着席澈时那冰冷的模样是看不见的,大部份时候都是这麽个无赖厚脸皮的德性。
「好!」席澈放下笔,双手放在席伏水搂着他腰的手,然後双手的食指拇指并用,在男人的手臂上用力的各捏一圈。
席伏水挑眉,他家的澈儿坏心啊!竟然这麽捏他,疼是疼了点,不过这模样可真是可爱啊!能再亲一口!
又想往前再亲,席澈这下子算是火了,赶紧双手并用抵住那张脸,这男人怎麽越来越无赖了?
席伏水可没管席澈的手,一手搂着腰,一手抓住席澈的手,但席澈还一手抵在他脸上,那怎麽办?没关系,伟大的席楼主脑筋可好的很,身手也好的很,头一撇,就亲在席澈的手上,还故意伸舌头舔一下,吓得席澈赶紧收回手,这下不就没了阻力!
席伏水一口亲在席澈的唇上,放开抓住席澈的手改压着他的後脑勺不让他後退,等了一上午又让席伏水等到了一个深吻啊!
席澈无奈了,两手只能抱着席伏水的脖子,免得自己软下身子摔下椅子。
席伏水是吻得过瘾,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压着脑袋的手滑向身体的其他地方,想拉开席澈的前襟。
「爹爹!爹爹!」这声音柔柔嫩嫩的,有种手足无措的可怜感,好像随时都会掉泪一样,让人听了都不得不赶紧跑向声音的来源。
就两人吻得天昏地暗时,书房外很不合时宜的响起让席伏水气恼的声音。
席澈一听急了,本来搂着脖子的双手硬是推开席伏水,赶紧站起身,他心急的差点咬到席伏水的嘴巴。
起身站到案桌旁,整了整被席伏水弄乱的衣裳,席澈扯着嗓子回着:「在这儿。」
席澈这一回声,书房的门”匡啷”一声就被人猛地推开,进来的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像个陶瓷娃娃似的;他有一双和席澈一样澄澈的大眼,不同的是那双眼总是水润水润的,好像随时都会掉下眼泪,脸蛋白白嫩嫩的有点婴儿肥,鼻子还不硬挺,小巧的点缀着巴掌大的脸蛋,嘴巴是粉蔷色的润唇,有时咬着唇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心疼。
「爹爹……」这一喊,人心都要化了,眼眶的泪水好像要滑落似的,偏偏又倔强的把泪逼回去,鼻子一吸一吸的,嘴唇咬的都白了。
入了他人的眼,小男孩现在这一付我见犹怜的模样谁看了都想赶紧把他搂进怀里、为他拼命,入了席澈的眼更是看了心疼不已,谁敢欺负他儿子他就直接带人去把那人给宰了!
不过入了席伏水的眼里後……就是个不成气候没有道行的小狐狸罢了。
「小缘,怎麽了?」赶紧蹲下身来摸着席缘的脸颊,席澈可疼的紧啊!
看着这情形,席伏水又是一张冷冽的表情,眼神阴冷的看着进门的义子席缘,心里想的是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在他和澈儿亲热的时候冒出来,存心讨修理!
「爹爹,您一上午哪儿去了?小缘找您找好久。」又憋了憋嘴,看来很委屈的模样。
不过也没找多久,一刻钟的时间也没有,就是一早起来习字练武,然後顺道再打了一套义父教的拳法後就往义父和爹爹住的厢房走去,若他们没在那儿就是在书房了。
他到书房门口可是算好时间才进来的,如果早一点进门义父没亲到爹爹就麻烦了,晚一点进门又会看到儿童非常不宜的画面那就更麻烦了;唉,他也算是用心良苦啊!
「爹爹一上午都在书房啊,得要替杨叔叔看帐,他出远门要好几个月才回来,我答应替他多注意酒楼的状况的。」慈蔼的笑容,耐心的语气,标准的慈父。
「爹爹,您说要陪我看书习字,後天夫子要考试的,可是您要替杨叔叔看帐,会不会太累啊?」说完还不忘吸吸鼻子,那样子很是心疼他爹爹身体太过劳累的样子。
「不累不累,我们这就去习字看书。」起身牵着席缘的手就要往书房外走,全然忘了後头还有个老狐狸的心情极度的不爽。
「小缘。」後头的老狐狸嗓音低沉如鬼差的呼唤。
简单一声,小狐狸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停下脚步,放开席澈牵着的手,十分缓慢僵硬的回头看着此刻如罗煞一样吓人的义父。
「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进书房没敲门,见人也没喊,怎麽?这书房里就你爹爹在,我就不在这儿了?还有,读书习字这档子事有问题就去问夫子,要不然替你找夫子上课难不成是走场秀?夫子就住你旁边楼,有问题自个儿去找夫子,你爹爹忙,要看帐、查帐,没有多余时间陪你习字,而且你忘了吗?爹爹的身子不好,不能劳累!」席伏水要麽不开口,要麽开口就讲重点还不让人插嘴的。
这下子小狐狸慌了,看义父这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就知道他今天演这一出戏码的时机错了!
「伏水,别这样。」席澈看着席缘那模样就难过,好好的一个孩子就给席伏水这一念都给吓得直发抖了,可偏偏席伏水说的也没错,这还不让人反驳的。
的确,席缘刚才那些举动是不大合宜,只是读书习字这些他教也是行的,正好还能增进父子关系,至於他身子差这件事情,其实是因为七年多前受的伤导致的,不过这两年里补药进得多,身子早就好上许多了,不过湛深楼也说过不能劳累,容易酿大病。
虽然席澈常常觉得席伏水对於席缘的要求与标准太高,至少与他儿时比起来高上许多,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已经确定要传席缘为袭人的关系,不论将来席缘是否一定能当上楼主,标准严峻是一定的,所以每每看到席伏水苛责席缘时,席澈也不好多说话。
席缘听着义父的话,心里多少明白是因为他破坏义父的好事给训的,但听义父说着这麽一席话,席缘当然知道这时候自己最好识相一点,赶紧道个歉,乖乖离开书房,将爹爹还给义父。
不过……他不依啊!义父几乎一整天占着爹爹,早晨不得吵爹爹休息,午後不可吵爹爹看帐做事,晚上更是不得吵爹爹,每次见面时间也就只有午膳和晚膳时间,他也想和爹爹说话谈天啊!
「义父,小缘知道不可以让爹爹太劳累,所以一早起床就一直想找爹爹一同看书,但是您说不能太早将爹爹吵醒,所以我只好等中午,可是今天午膳没见到爹爹出现,加上後天夫子就要考试了,我担心自己考得不好,所以才……」
席缘这後面的话还没说完,席伏水就不满意了。
「也就是说你浪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没自个儿先复习念书,也没有去找武学老师练拳?就为了等你爹爹白白空下一个早上的时间?」
「不是的,我早上有上课堂和习字也有练拳的!」席缘听了赶紧回答,不过这麽一回答之後,他已经知道义父又要定他另一项罪名了……
「那麽上了课堂有问题为何不问夫子?」
凝璞楼的人都知道,席伏水的问题是一个陷阱接着一个陷阱的挖洞让人跳,只有这只道行极浅的小狐狸才会中计,要是一开始就乖乖的离开书房可能就没後续的问题了。
「我我我……」席缘这下子可有点回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知道不管回什麽肯定还是会让义父训上一顿,没办法,年龄之间的差距才是他现在输给义父的真正原因,因为这些年可是能成就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啊!所以,闭嘴就好!
当然席缘是没笨到再与义父斗嘴,现在就只好再将目标指向他亲爱的爹爹了。
因此,席缘低着头,憋着嘴,鼻子吸了又吸,肩膀轻轻的一耸一耸的,然後带着一种十分委屈,百分难过,千分可怜,万分悲伤的语气,用着极轻极弱小偏偏又能让书房内另外两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只是想要爹爹多陪陪小缘而已……」
听听这话,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斗法的席澈可是彻底的心疼了,着急的蹲下身抱了抱席缘,一边轻柔的拍着席缘的背,一边细声安慰。
「小缘乖,不哭不哭,要不我们就在书房内习字好吗?」这样既可以待在书房内看帐,还能与席缘一起读书,这方法不错。
席澈这话倒让另外这大小狐狸傻眼了,让席缘进书房看书,那就代表着:
大狐狸不能随时随地的调戏轻薄他可爱的澈儿;小狐狸则是不能轻轻松松的和爹爹谈心,因为义父会无时无刻的用着眼刀子瞪他,还会趁机在学习上鸡蛋里挑骨头,天啊!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澈儿,这你不就不好看帐吗?」老狐狸席伏水当然不能让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败在那只道行差又蠢得令人发火的小子身上,得要赶紧逆转一下情势才行。
「没关系,小缘看书的时候我就能看帐。」还能避免席伏水的骚扰,不错不错!
「可是这样你既要看帐又要教书,这不是挺麻烦的嘛!」
「没这回事儿,我可是早早就答应了小缘要陪他习字读书的,看帐也是早就决定要今天看完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在吗?」说着,席澈温柔一笑,那模样可又让老狐狸心痒难耐啊!偏偏又不能拒绝席澈的说法。
因此,这和美的时光还是没能让老狐狸继续对席澈毛手毛脚;也没能让小狐狸过个更轻松的谈心时间,基本上一整个下午都是在义父极度阴狠的眼神中度过的。
只有席澈非常愉快的一边看帐将算盘打得响当,一边仔细叮咛席缘的功课,还能不用防范席伏水的偷袭;嗯!这真是个悠闲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