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君不悔 — 君不悔七 生死願與共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穆笑君微微一怔。

缓缓转身,她面对来者。

见来人真是御爻,她脸上满是意外。「爻哥哥,你怎麽来了?」

他微挑眉头,打趣道:「怎麽,这里就只有你能来,爻哥哥来不得吗?再说,我若不来,到时韶十开口要人,我到哪里生一个穆笑君给他,所以你道我该不该来此?」

「韶哥哥他……可好?」分开仅只一日,她却觉好久,满心挂念的都是他的伤势。

原来要割舍……是这麽难,这麽的心痛。

瞥及她脸上那难已掩饰的痛楚,御爻不由心软了。「既割舍不下,又何苦求去。笑君,你真是傻得叫爻哥哥为你心疼了。」

「现在的笑君没资格留在韶哥哥的身边。」她道,道得无比悲涩。

「没资格?」御爻的口气忽地沉重。「那你过去为了韶十所下的苦工呢?你为了匹配韶十在君山忍受的皮肉痛呢?还有那夜夜咬牙撑过的站桩呢?为了能让韶十看你一眼,你做了多少事,爻哥哥全看在眼里,如今,八年的苦恋终能修成正果,你难道就舍得就这样放手?」

穆笑君瞳孔一缩,眉头揪起,却是什麽话也说不出口。

「你可曾想过,你这一松手,并非解脱,而是把你自己和韶十拉进痛苦的深渊里,你以为你的离开韶十会开心,会继续在这片草原过他快活的日子吗?笑君,你要走,爻哥哥不会拦你,但爻哥哥还是必须让你好好的想清楚,韶十他一旦决定的事,是任何人也劝不动,即使是明知有危险,他宁可一头栽进去,也绝不回首。」

御爻语若双关,笑君听在耳里,心里倏地一紧。

她抬头,不安地轻问:「爻哥哥你的意思是……」

不知为何,心忽地感到十分不安,爻哥哥最後那句话似乎藏着暗示。

「你离开後,韶十不顾我和三王爷的拦阻,硬是要撑着身子去找你,若不是我及时针了他昏穴,恐怕早就死在鞑子手中。」

「那现在他……」

「针穴无法持续多日。几个时辰前,哈萨克长公主获报,韶十正陷入苦战。他的伤势已好的泰半,要应付那些鞑子绰绰有余,但明枪易躲暗剑难防,倘若……」话未完,两手却被穆笑君抓得死紧。

「告诉我,韶哥哥此刻人在哪里?快告诉我!」她心急如焚。

韶哥哥陷入苦战,他伤势才刚好,怎有办法敌得过对方,倘若……倘若他发生了什麽事,她怎能独活。

「快啊爻哥哥,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

「知道他在哪里,你又能如何?你不是打算就此离去,也不想与韶十再有关连,那麽他的生死,你就甭管了。」他狠下心,就是要逼她面对自己的情感,不再逃避。

「我怎能不管,怎能不理,他是韶哥哥,我心心念念八年的韶哥哥,我从小就认定了他,如今他遇险了,我又如何心安。爻哥哥,求你快告诉我!笑君求你了。」她急得眼眶红了,六神也无主,恨不得自己此刻就飞到韶哥哥的身旁。

然,御爻硬是狠着心肠,怎麽也不肯在此时吐露韶十所在的方位。

即便穆笑君已急得快哭了,他仍是说着重话。「既已放手,就别再回首了。君儿,你要想好,一旦回首,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剩下的路子,你不能独行,只能伴着你的韶哥哥过下去,否则你的韶哥哥即便活着也跟死屍无异了。」

听到这里,穆笑君的泪也流了下来。「爻哥哥,你怎能这样逼笑君做选择,韶哥哥现在陷入苦战,刀剑无眼,爻哥哥难道不担心、不害怕吗?他是你的十弟啊,爻哥哥。」

「那你呢?你选择离开他,就等於弃他死活於不顾了,不是吗?」「我……」

「你说自己已失去伴着他的资格,那麽,他的生死也就与你无关,不是吗?」

「我……」她咬着唇瓣,泪成串。

御爻望了她许久、许久,接着伸手扯开她握着自己的两手,转身佯装离去。

「我……做不到,我没法子听到韶哥哥有危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的心早在八年前就搁在他手上,他若生,我便是生了,他若死,我便是死了,笑君早把自己的命与韶哥哥的命锁在一道。所以,要是韶哥哥遇上了不测,那麽笑君求爻哥哥……赐笑君一颗毒药吧,然後请你再将笑君与韶哥哥葬在一块儿。」

如此绝望的话语听得御爻心都拧了,然他仍是毫无表情的走近她,接着从腰侧的锦囊掏出一颗紫色药丸。

「君儿,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麽韶哥哥就成全你。现在,你带着这药,去通往笑漠野栈的那唯一山路口找你的韶哥哥吧。」

穆笑君接过药,满怀感激。「爻哥哥,笑君欠你的人情,倘若今生无缘偿还,那麽来生必报,笑君在此与爻哥哥别过。」

深深一揖,穆笑君转身离去。

望着笑君离去的身形,御爻不由松了口气。「只要你与韶十两相厮守到老,这就是偿爻哥哥的人情了。」

「这样痴心的一个女子,你怎舍得拿来当威胁我父王的筹码?」

哈萨克长公主齐兰不知何时来到御爻的身旁,他转头目注於她。

「你父王主和,却纵容自己的儿子与鞑子往来,倘若再不出手,我就对不起自己的皇帝了。再者,」他顿了下,眸光眺向远方,那儿的方位正是韶十蓄养战马落脚处。「这一着能让顽石点了头,怎麽说也是非常值得。」

「只是苦了那个穆姑娘。」齐兰一叹,柔目不自觉的扬向御爻,那里头写满了浓浓的爱恋,这爱恋也只能背着他流露。

御爻却在这时转身,在瞥及那来不及收拾的情感,也只是淡然一笑。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他问,口气十分的淡然。

「父王已命适才回来的王兄领着数十武士,就等王兄令下,就能出发了。」

「那现在,就轮到我面见你父王了。到了峪河谷,三王爷自会与你们会合,他已筹画好一切。我韶弟与君妹的命就交给你们了。」

「我明白,那请十公子……」犯错的是王弟,现却成了谈判的条件,她为自己的慈父感到同情与担忧。

御爻自是明白她的处境。

「放心,你的父王终究是一族首领,怎麽也得给一个面子不是?」说罢,他就举步离去,徒留齐兰一人。

凝着他的背影,齐兰黯然失神。

说他人痴心,而她不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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