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儼然夢醒 — 儼然夢醒【枕夢人四】

脸,酥酥麻麻的。

其实,有些痛楚。

有一个声音,忽远忽近的。

像是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着,还叮了我的脸。

(不对,是有人在叫我,哎!脸,好痛!)

『姑娘,姑娘!』

『醒醒,你醒醒。』

『别打我脸啊!』我心里大喊难道不知道女生脸很重要吗!我使尽力气大喊着。但最後却发出像蚊吟般微弱的『啊』。

『姑娘,姑娘!』

『你醒啦,太好了,终於醒了。』

『太好了,我终於醒了。』我心里也跟着大叫。

我真的醒了吗?

睁开眼只觉视力迷蒙一片,从朦胧逐渐对焦,才发现面前这个本来像一团面粉的竟是一个俊酷的脸庞,此刻正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姑娘终於醒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真令人担忧。』说话的这位酷帅男子,背过身又转回来对着我说话,但我仍只有呆样可回应他。没办法,我的大脑开机比较慢。

『来,先喝碗汤药吧,当心烫。』

一碗乌漆马黑的水汤就出现在我面前,心想,管它三七二十一,就当它是咖啡吧,我需要能让我醒醒脑的饮料,无力地接过汤,缓缓喝下,还好,百分九十九的苦味加上近一趴(%)的甘味,我忍得住。

『还好姑娘醒了,先前我还担心要是真叫不醒,该怎麽送你进城去。』

『进城?』听到这句台词,我的大脑中枢神经开始运转起来。

我的理解力还是没有组合好,但最起码,我觉得这是一个诡谲的地方,或者该说我其实还没醒。

这是另一个没戏码的梦吗?我暗自问自己。

可这成千上万个问号融成一个大大的『?』,唉唷,就这样重重地敲落在我的头顶,一阵欲裂的头痛顿时发作。

『姑娘?你还好吧?』

『没关系。』我边用手揉压着太阳穴边说。

好,既然已经开始对话了,自己千万不能吓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我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说。

看眼前这个粗犷俊俏的男子,他一身授猎装扮,领口低开岔,隐约可见紮实胸膛,双臂线条像是刻意保养过的健美,瞧不出身上那一处有赘肉残迹,看来这男子,有模特儿专属的酷型,再往下瞧瞧,修长的双腿自然也是可圈可点,而脚上踩的是布...疑?(惊!)草鞋?对!是草鞋。看到这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痾?茅草?茅屋?茅庐?什麽?没关系。』痾这一声绝不是自然发声,而是受到惊吓的反应,都说惊吓会接二连三来!当我把视线移到屋内四周,惊觉自己正处在一间,四周看来简陋杂夹着茅草的四壁,外加上中心处有个火堆炙烧着,在这一顿时间,我真的傻眼了,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有呈现痴呆状。

不过,刚刚悄悄打量过眼前这男子之後,第六感告诉我,他应是「无害小动物」。

我深呼吸一口,很谨慎地说,『请问,这里是什麽地方?还有,现在是什麽时候?』

『喔,是是,都忘了自我介绍』看他一脸尴尬,连忙向我作揖。

『在下武陵,龙腾人士,这里是龙腾西郊山上。这几天在下至山中打猎,打山泉边经过,见到姑娘你攀在泉边堦上,喊了你,却动也不动。起初以为你被野兽咬了。』

『还好,後来发现你是溺水,还有气息,情急之下就把你先背到至这猎屋。用火暖了三天三夜,你终於醒了,要不然,我就得背着你回城里,帮你找仵作了。』

(我本来想努力听他解释这段来龙去脉,但一听到他说「仵作」,我就真的有被雷劈到般的晕眩直冲脑门,不用怀疑,我的脸色此时看来绝对是一阵青一阵白,然後,又一阵晕眩。还好,这自称武陵的男子机灵地扶住我。)

『姑娘,姑娘』在我欲昏又醒时,一阵摇晃适时地把我欲将昏厥的理智拉了回来,『壮士,你,不需要这麽大力摇我。』

也或许是摇晃有效,这回我清醒的比较久。

喝过自称是武陵的男子给的药汤之後,我整个人觉得舒坦多了,能下得了床走动走动却已经是两天後的事了。

『姑娘,恕我冒昧,敢问姑娘芳名,本家何处,在下好护送您回府。』

『家?我?我…我什麽都不记得了。』我很心虚地说着。

事实上,我总不能跟他说,我记得的「我」是个男人还迷恋着戏子,或说我像个公主,从美丽的异国王宫里苏醒,正要去泡澡但在浴缸里溺水吧。(叹气)

追根究底起来,显然我并不记得任何有关连於我现在这个样子的任何事。

前一秒,我还是个巴洛克少女。

再前一秒,我还在楼台戏美人。

我是谁?当下我可不确定,我的脑海里像是有一段被擦掉的痕迹,空白好大一片,更像是书里被撕去了几页重要转折处,前後情节完全连接不上。

『想是姑娘因为受伤而忘了自己是谁,这…这可有些麻烦啊。』武陵若有所思地讲着,他的视线愈来愈低直盯着我的脚看。

『姑娘脚上有伤,怕这山路是走不得了,这……。』

『姑娘虽是跌伤了,又记不得自己本家。但请放心,恕在下斗胆为姑娘做主,我先送姑娘进城,安顿下来。再请个大夫为姑娘诊断诊断,或许两三帖药就可见效,届时,姑娘就会想起来自己本家。』

『可好?』

怎麽不好?看武陵一脸诚恳地替我张罗之後的事,我对自己掩盖的那些记忆感到有些羞愧不太敢正面看他,只好低下头嚅嚅地说『也好,有劳了。』

『那麽,请姑娘先休息会,等我准备好就上路。』武陵说完就走出门,再回来时,腰际挂了个水壶。

『水备好了,我们走吧。』

终於可以离开这里,我一个骤身起立,『哎!』不会吧?

『姑娘?你还好吧?』武陵看我惊叫似乎也吓一跳。

我不是故意要表现柔弱,但是脚踝一阵剧痛,让我忍不住连忙用手揉脚,心慌慌想着,老天啊,你不会这时玩我吧!

『姑娘,请。』只见武陵大蹲马步,一手拍肩一手作势要背我,我看武陵,心里有种奇妙感泛起。他看我没反应又接着说,『姑娘请别误会,这天将黑,考虑姑娘脚上有伤,脚程不快,还请放宽心,让在下背你下山。』

『是。谢谢,有劳了。』不知为何,此时我的脸,竟红得发烫,害我头愈来愈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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