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後,乌云密布,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弥漫空气中。欧家庄大门外却停了辆黑色宾士车。车旁站着一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人。
只见纪圣亚站在门口,优雅有礼的跟欧爷爷告别着。
「欧爷爷,谢谢您的照顾,我得回去了。」
「圣亚,有空回来坐坐,欧家庄永远欢迎你。」欧爷爷拍拍纪圣亚的肩膀热情说道。
「谢谢您。」说着,他的眼光不觉搜寻欧若琛的身影。
「小若琛一向就怕离别的场面,这时候她应该躲到谷仓里照顾甜不辣了。」
点了点头,纪圣亚再跟欧爷爷握了下手,转身走向宾士车。在坐进车里的刹那,他好像看到欧若琛骑着脚踏车过来……
可来接他的好友程振鹏动作迅速的发动引擎,脚一踩油门,车子立刻发动的疾驰而去。
坐在驾驶前座旁的纪圣亚,只是从後照镜看着骑着脚踏车的欧若琛拼命的踩动踏板……
他有股冲动想喊停车,然脑海闪过茀次朗家族,立即压制内心的波动,只是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那逐渐拉远的身影。或者,这几天的种种相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将是後半辈子的回忆。也许今後他们不再有相见的机会,就像二条平行线,他和她之间再无交集……想到这个,他的心竟隐隐作痛。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既无爱人的打算,何苦去招惹她?!一切就停在尚未开始的刹那吧。这样最美,最让人怀念。
「那个女孩是在追你吗?」握着方向盘的程振鹏问道。
「不知道。」纪圣亚语气平淡的答,同时他也暗自决定,将她的影子深埋在内心角落里。
瞄了好友一眼,程振鹏主动改变话题。
「圣亚,你知道吗?听说这个村落里将近一甲地被亚朗尔手上的建设公司标下来,准备开发成银发族养老高级大厦。」
「那不是农业用地吗?」
「上个月已经变更成商业用地了。不过亚朗尔手上的资金不够,光给村民的补偿费和整地就要三亿了。」
「他手上资金怎麽可能短缺?!你从哪儿得到的讯息?」
从後照镜瞄见纪圣亚疑惑的神情,程振鹏笑笑的说:「当然,是某个内线嘛。他投资中国的晶片厂,听说还有几个重要高层关节没打通,有百分之六十的资金都卡在哪里动弹不得。」
「那麽,他现在正急着筹措资金。」纪圣亚思考的接口道。
「没错,加上他从银行那边私下转了一笔资金出去得补起来,不然一被你查到,你父亲还会饶过他吗?」程振鹏点头笑说。
「要知道开发投资这个村落土地的三亿,对亚朗尔而言,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何况他缺口好几个都等着填满呢?!」
「他太急着赶我下来,结果自掘坟墓。」纪圣亚淡然道。
「他真的忘记茀次朗底下的亚洲银行是我在管理?银行里谁在帮他?」
「CFO张盛强。」
转头望着车外,他不再出声
「你有腹案了吗?」程振鹏问道。
纪圣亚只是点头,然後陷入长长的思考。
「对了,还有件事,亚洲电视台的经营权,我们确定拿到了。下星期四开股东大会,届时除了改选董事会外,还得重新编派人事组织,你要亲自经营亚洲电视台吗?」
「当然。」他森冷而肯定的点头。此刻,纪圣亚整个人迅变为如掠夺食物,侵略性强的老鹰、猛狮。
「这是我第一个握在手上,摆脱茀次朗家族的王国版图里的事业,怎能不亲自经营呢?!」
点了下头,程振鹏稳健的握着方向盘。
「圣亚,你有没想过?一旦公开电视台经营权易主消息,你又亲自出面……你父亲那边恐怕会有大动作。说不定你会失去茀次朗创投集团亚洲地区总执行长位置,那茀次朗家族的继承人恐怕就……」
「就飞走了,是吗?」
「嗯,这麽多年来,你为这个位置所付出的一切不就白白浪费了?」
「是呀,原本茀次朗家族的继承人位置,我是志在必得。但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程振鹏意外的:「改变想法?」
「对,我有别的想法了。」停了一下,纪圣亚诚恳的对好友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振鹏。」
「那有什麽问题。」他豪气的笑。「我整个人都卖给你了。」
微抿嘴角,算是回应程振鹏的幽默。看来,只有在欧若琛面前,纪圣亚才能拿下冷淡面具,流露真情吧!?
知道纪圣亚的性格,程振鹏也不在意其冷淡,那微抿嘴角已是最好的回应了。
「如你所料,茀次朗家族那班子老奸巨滑,真的没有对外发布你出事、或不在的消息,甚至亚朗尔也没有接任茀次朗创投集团亚洲地区的总执行长位置。好像天下太平。」程振鹏佩服的说道。
「拜尔企业千金赵雅蒨果然威力大。你这招真的太神了。」
如猎人般的纪圣亚,只是放松肩膀,深深坐进座位里。盘旋脑中的是一连串如何巩固自己,也回击茀次朗家族的谋略、计画。
「赵雅蒨这张王牌,你是用了,但也别忘了,她对你是情有独锺,你必须对她有所表示、或交待。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我懂。」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纪圣亚点头。
「下个月,我会跟她求婚。」
一听,程振鹏皱眉的问:「你……并不爱她,这样做妥当吗?」
「爱情,这东西太虚幻了,我不打算触碰。」回答的同时,纪圣亚脑子里仍然浮现欧若琛蹲在谷仓里和羊宝宝对话的画面,心底的某个角落渐渐龟裂、塌陷了,慢慢的、慢慢的……有了个小缺口。
「一桩只为利益的婚姻,只会带来痛苦。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这事就留给我和赵小姐去烦恼吧。」纪圣亚不想再谈的讲话题转到事业上。「亚洲电视台,现在的状况如何?」
「你也知道,亚洲电视的叶董是个好大喜功的人。要不是爱面子,推什麽十周年台庆历史大戏,卡在大陆内蒙的拍摄外景地批文下不来,巨星级的演员又纷纷退出,一波好几折,也不会有周转调度的问题,他更不会让渡经营权的。」手握方向盘的程振鹏,从後照镜瞄了纪圣亚一眼。
「何况你又绕了好几个弯,抽掉电视台赖以生存将近一亿广告。叶董撑得下去,才有鬼。」
「你是在批我趁火打劫?」纪圣亚莞尔的问。
「我哪敢?!快、狠、准,向来是你的优势。」
纪圣亚只是抿着嘴,不答任何话。
「不过,说真的,叶董推的这部50集历史大戏,品质的确很优。光看所有幕前幕後的演职人员名单,可是囊括二岸三地的做戏精英。这戏要上档了,不是拿台湾的金钟奖,就是拿内地的百花大奖的。听说光戏的主题曲,就让几个大唱片公司抢破头。」
「结果呢?」纪圣亚问道。
「亚洲电视台的总经理欧豪年厉害,乾脆找新人出线。第一次试唱会就有2000多人报名,连着几次试唱会办下来,只剩三个新人角逐。下个月初就是最後一次决定性的试唱会了。」说着,程振鹏伸手从後座拿出二包牛皮纸袋。
「所有亚洲电视台的状况资料;和历史大戏的资料全在里面。」
接过牛皮纸袋,纪圣亚抽出其中有关亚洲电视台营业状况的资料,开始仔细一页一页的阅读。
「开完股东会後,一旦你确定接下亚洲电视台总裁位置,最後的试唱会,你就必须出席。还有,你必须特别留意亚洲电视台的总经理欧豪年,他可是个八面玲珑、豺狼野心的人。这部历史大戏,真正幕後的推手是这位欧总经理,不是叶董。他手上也有亚洲百分之二十股份。」
「那麽欧总经理,才是挡住我们入驻亚洲电视台最大的石头?!」
「没错。」
看着资料,纪圣亚只是点头,然後轻描淡写的:「振鹏,处理亚洲电视台之前,先到茀次朗创投团亚洲区总部办公室,我得和那班秃鹰讨论一下接任总执行长一事。」
「想好搬走石头的计画了!?」咧嘴的笑,程振鹏用力的转动方向盘,一个大右转,直驶向茀次朗家族的重镇大楼。
「对了,振鹏,马上收购茀次朗创投底下的亚洲区几家银行的散股。包括马来西亚、新加坡、厦门、日本、韩国,越多越好,至少要买足20%以上。还有,准备金援亚朗尔的建设公司,我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可以的话……就……你懂我的意思吧?」
「了,我马上处理。」
低头看资料的纪圣亚转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忐忑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