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来袭。
冷飕飕的风吹呀吹,晚上十一点,深夜里行人渐渐少了,只剩小猫两三只在大寒天里的街道上徘徊。市中心商业大楼内的灯光依旧亮着,永垂不朽的白灯光是台湾劳工廉价便宜还能卖命替老板做到死的证明,梁筱唯走出了自动玻璃门,跟外头警卫室里的警卫打了声招呼。
「下班啦?」
梁筱唯垮着脸说:「张伯伯,我加班加到现在,累得跟条狗一样,早就该下班了,哪像你刚上班几个小时。」
警卫朝她挥挥手,说:「去去去,赶快回家休息。」
「唉,经济不景气,加班加到死都没加班费,要命的责任制,过劳死万岁。」梁筱唯垂垂肩膀,将围巾围好眯着眼跟警卫挥挥手说再见,踩着靴子走出大门口,背着包包驼着背独自走在人行道上,她两只手插在羽绒外套口袋里冷得直发抖。
「这甚麽天气啊?台湾真难住。」要嘛天灾人祸,要嘛又冷又热,经济景气差,甚麽都涨就薪水不涨,劳工只有操到死的份,爽的都是政府官员跟企业大老板,翘着二郎腿就有钱进口袋,管他是人民的血汗钱还是贪污钱,收得可爽了,这国家真的难住得要命。
梁筱唯在心里嘀咕着,来到了交叉路口抬头看了看上头的闪黄灯,左右两边车道确定没有来车,走在斑马线上准备跨越,忽然,角落黑暗处闪出黄色车灯加速直朝路口来,梁筱唯来不及反应,看着车灯刺痛她的眼同时心里爆出一句痛骂。
我OO你个XX,夭寿的台湾交通与驾驶!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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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没醒了没?」
「还没。」
「唉,怎麽办?」
「不知道,问堡主。」
大厅内,一群人叽叽喳喳看着被人扛回来的小姑娘,她脸上还沾着黑烟的灰,一双眼紧紧闭着,不省人事的让人随手一扔就这麽丢在地上。厅内十几双眼睛直盯着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拎着酒壶喝酒的男人,等他发号施令。
他高举着头低眼扫了大夥一圈,豪迈灌了一口酒後说:「怎麽?」
「堡主,这妞儿不醒呀,要不要先将她带进房里歇着?」
张大娘伸手一拍自己相公的後脑,粗厚的声音说:「死老鬼,一见人家是小姑娘马上就说要送入房,你这死老鬼、死老鬼!」
「唉哟,我只是看她一时醒不过来才这麽说的!」
张老拐围着众人绕圈圈跑,其他人憋着笑,阿七说:「堡主,您想怎麽处置这丫头?」
「还有气吗?」
大夥点头如捣蒜。
「只是……醒不过来。」厨婆李大婶说。
被人唤做堡主的男人笑了笑,「去提几桶水来。」
阿三跟阿四听了这话走出去,所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提水来,堡主想干什麽?」
「当众帮她梳洗?」
「狗子驴,你当堡主是什麽?他才不像你一天到晚色慾薰心像只发情的狗。」
「那要不能干嘛?」
阿三阿四提着水调头走回厅里,男人一手撑在茶几支着下巴,简单明了的说:「泼。」
「啊?」
「咦?」
「嗯?」
「什麽?」
一张张脸全写满了问号,男人不耐烦的说:「泼水。」
阿三跟阿四提着水桶犹豫的说:「堡、堡主,这大冷天的,山里的水又冰又凉……」
男人一双眼瞪着两人,「所以我说,泼水。」
「喔。」
阿三拿起一桶冷水朝女子身上泼去,哗啦一声,男人说:「再泼。」
哗啦。
第二桶水跟着又倒在小姑娘身上,湿漉漉一片,没人察觉小姑娘的手抖了抖,接着换阿四拿起水桶往人身上倾倒,正他当准备提起第四桶水往女子身上倾倒时,那女人张开眼,说时迟那时快……
「别再泼了!」
「哗啦。」
梁筱唯躺在地上正对着水桶倾泄而下的水大口吃了一把冷水,她气得边呛着吐水边跳起来揪着阿四的衣襟尖声咆哮:「叫你别泼你还泼!」
阿四让突然生龙活虎的小姑娘吓了一跳,他松开水桶说:「对、对不起,不过这是堡主的命令……」
梁筱唯火冒三丈,满肚子怒气全数爆发,「老娘出车祸已经够可怜了,痛得全身骨头都快散光光,都要魂飞魄散了你们还落井下石泼我冷水!甚麽堡主?起士牛肉堡还是劲辣鸡腿堡?堡主?汉堡吃太多疯了是吗!」
阿四手一偏指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说:「我不知道什麽牛肉堡、鸡腿堡,我们这边是雷峰堡……」
「我还雷峰塔哩!」梁筱唯眼睛骨碌碌一转瞪向一身黑的男人,再次喷火,「是你吗?就是你要他们泼我冷水?」
男人只以挑眉示意,梁筱唯甩开阿四,拖着湿淋淋的衣服走向他。
啧,衣服怎麽这麽重。
她站到他面前,高声指着他鼻子骂,「臭男人!是你开车撞我的是不是?你有没有良心?我都被你撞了你还……」
梁筱唯的声音瞬间压了下去,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头左边偏偏右边偏偏,然後放声大笑,「你是在演哪一出?穿古装?」笑了半天她拍拍他肩头说,「喂,现在八点档流行的是清朝,你先去剃个月亮头再来!这样不会红的啦!」
男人脸色一黑,低沉的嗓子说:「从火场里救了你,没想到你脑壳倒是撞坏了。」枉费他白走一趟。
「你敢说我有毛病?你才有毛病!」梁筱唯指着他一身衣服与绑在脑後的长发,「现在哪有男人穿这种衣服跟留这种头发,你想当黑衣聂小倩啊?白痴。」
男人的脸越沉越黑,虽听不懂她在说什麽,但感觉得出不是好话,眉尾抽搐了下。梁筱唯不搭理他,说完一个转身,发现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张大眼瞪着她,她这才发现他们一个个都穿得怪里怪气。
「搞什麽?难不成我一撞撞到摄影棚里了?」怎麽可能,那路口根本没有电视台啊!而且,她明明痛得半死,怎麽一醒来那股剧烈的疼痛就消失了?不过胸腔倒是很闷,呼吸道灼灼热热的很不舒服。
梁筱唯与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这时站了起来,他拍拍衣裳,说:「既然撞傻了,没用处,那就将她扔下山。」
大厅内陷入一片静默,梁筱唯从定格中慢慢转过头,瞪着他问:「你说什麽?这里是山上?」想不到他满高的,一站起来好有压迫感。
「你听着。」他揪起梁筱唯的衣襟,提高她的身子,说:「会救你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不是看在沈雷两家的交情上,你们全家死光了都不干我的事。」
梁筱唯拍开他的手,身後传来一阵抽气声,她皱着眉说:「什麽全家死光了?」她父母早就过世了,梁家只剩她一个。
阿三好心在旁边说:「沈姑娘,沈家遭劫匪觊觎洗劫杀人灭口,堡主听到消息赶去的时候,沈老爷与沈夫人已惨死刀下,他们将你藏在地窖里,贼放了一把火,是堡主将你从火场里带出来的。」
雷峰笑着阴沉说:「不过可惜,脑子被撞坏了,救也是白救。」
「谁说的?我明明……」梁筱唯站在原地,一身沉重湿透的衣服让她忍不住扯了扯,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瞪凸眼珠子。
她举起右手挥了挥,看着宽大的袖袍呆呆地说:「这是什麽?孝女白琴吗?」
低头一看,她下半身穿着过长的裙子,伸出左脚马靴竟然变成了……绣花鞋?
轰隆!
一道晴天霹雳的雷劈在她脑袋上,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请问……这里是哪里?」喔,不,拜托不要……
「雷峰堡呀。」阿三说:「老堡主用少主的名字起的,现在少主当家,我们少主就叫雷峰。」
梁筱唯挥挥手,说:「不是,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是说……呃……这地方……嗯,不对,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哪个朝代?」
「唉呀,想不到真撞傻了。」阿三搔搔头,「这是瞑朝,当朝君主是朱题旁。」
明朝?明朝有君王叫朱蹄膀吗?朱蹄膀猪蹄膀,怎麽她就不曾听过有这号君王?虽然她历史烂得可以,但至少看过的电视剧里没听过朱蹄膀啊……朱元璋的子孙还真是有学问呀。
梁筱唯猛抓头,一张脸颓丧得要命。
「喔,不会吧……」这下她真是被泼了个大冷水。梁筱唯一手拍上额头,头痛欲裂真想再死一次。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要猛看什麽八点档连戏剧,她喜欢看不代表她喜欢变成这类剧情的主角啊!
OMG,她、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