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一个人漫游在街上,偶尔偷看着别人的窗户里头,偶尔躺在小麦田里仰望穹空,这样的生活我向往很久了,只可惜身边没人和我分享这份自由。
饿了吃未成熟的小麦,渴了喝屋檐下的雨水,即使翻滚在山坡上,不会有人在乎我是否会弄脏衣服,是否会因为擦过石头而受伤,我大笑着。
身上的西装被弄得到处破洞,手臂上那些爱过的痕迹若影若现,我愉快的站起并走向森林里。
抬头时树影摇曳,穿透下来的阳光就像救赎的希望,我在炙热的希望中转着圈,转累了就追着松鼠奔跑,而松鼠领我到一颗似乎好几个人双手环抱都合不起来的榕树前,树上垂挂着无数根的气根。
就在我想拔下其中一条粗的像蛇的气根时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我往声音来源看去,一个打扮得随性的男孩望着我。
「这是树神的手,你就这样拔掉会伤害到祂的。」他眼神炯炯的看着我,并伸出手:「我叫季季,你呢?」
是个少见的神话信仰男孩呢!我笑着握他的手:「我没有名字呢,你想怎麽称呼我就怎样称我吧。」
「哦?那我就随便叫罗……叫你小转吧!」
「小转?呵。」从哪来的灵感这样取?
他牵着我的手走向森林深处的湖边,那里有着一栋小木屋静静的耸立在树间,在阳光下,细小的灰尘漂浮在空中,季季说那是森林的精灵,它们是树的孩子。
他说自从国中逃学之後就住在这,以前这栋木屋是樵夫的仓库,但有一次的一场大雨之後樵夫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季季走进木屋里拿了一件洋装给我:「换上吧,你的上衣真的有点破……」
他撇开头脸红着,真是可爱的男孩,看起来似乎不到二十岁呢……话说我几岁了?
那洋装似乎是为了我准备的,从胸部到腰间完全包覆,贴身却不紧绷。
「好适合呢!」我微笑着。
「这是我初恋留下来的……」他无奈的笑着。
我安慰的拍拍他的头,然後被他笑着牵近小木屋里。
木屋里到处是木头雕刻品,应该是外头来的材料吧,我想着这一大片森林。
他大多的作品都是裸女,有的高到如梁柱,有的小巧至只够手指玩弄。
「这些都是你刻的吗?好厉害……」我看到他的签名後惊呼:「你是那个名字常上电视的神秘雕刻家……你有名到我都知道了!」
「有名有什麽用,仍然还是一个人而已……」
「你很孤单吗?」我从後面抱住他:「让我来陪你吧。」
「我是女生你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道:「对我来说你是情人了。」
「他」转身吻我。
这两个多月以来,我和她过着醒来就是做爱,做累了就睡的生活,跟往常一样的日子,只是多了点放荡、多了点性的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被女生触碰,也是第一次触碰女生,对我来说都是新奇,唯一的遗憾就是做爱时她下意识喊着的不是「小转」这两个字,而她似乎不知道,或者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说了什麽。
「我以前就注意到你手臂上的疤了,是家暴吗?你为什麽从来不告诉我你的过去呢?」她吻着我手臂上那些已经癒合的伤口。
我摇摇头後便将她扑向棉被,这是我爱过的痕迹,如果让她知道她不是唯一她会怎麽想?
「你也不告诉我你的初恋怎麽了呀,宝贝季季。」我反问她。
她沉下脸:「唉……告诉现在的你应该也没差了。」
国中时,她爱上了她的朋友,但因为家人反对她们的压力对她们而言太大了,於是两人私奔来这里,虽然这栋木屋在那时还只是樵夫的仓库,但她们常常在里头做一些幸福的事,而有一天不小心的被樵夫目睹了,樵夫一时冲动强奸了她朋友,极为害怕的她随手拿起他的斧头朝他砍去,她的朋友觉得自己被羞辱得不敢面对她,於是裸着上吊在那棵榕树上。
她将樵夫与女友埋在榕树下。
「其实你还是爱着她嘛!」我无奈的笑着。
为什麽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替代品或玩具的脚色呢?即使对象是女生也一样。
「现在爱的是你……」
你的表情这麽难过以为我看不出来?夜里我爬了起来,找到当年那把樵夫的斧头,她说的大雨应该是指血吧。
不是我想法偏激,我只是认为既然决定爱了那就该不要放手、不要离开了。
我坐在榕树下,把那件染满鲜血的洋装也埋进了土里,我身体靠在榕树上:「季季的树神啊,请保佑她们可以在不被世人当作异类的地方继续在一起吧!」
在阳光中,粉尘缓慢飞舞着飘向天空,似乎把她们的灵魂也带走了。
我走回小木屋里拿起雕刻刀缓缓的在左手臂上画过不长不短的伤口,我突然想起她舔着我手臂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酥麻。
我想,我可能还要在这住满三个月才会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