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死了…
睁开眼睛(意识恢复)的时候,意料之外的……光线非常刺眼,刺眼到完全睁不开的程度…由温度感应光度判断是会让眼球灼伤的光线…於是光本能地将流光拿了下来。
虽然能透过流光看世界,但是流光可不会做『眯眯眼』这种事情…况且这种亮度正常眼睛恐怕连一条缝都撑不开……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这里却是因为光明而强迫人闭上眼睛;流光是不会『瞎』…但是脑中影像一片煞白比一片漆黑更加让人心情焦躁。
细心地将流光收进口袋,妥善保存。
梧桐果然想将我敲晕带回去给夫人赴命,结果…最後那个人应该是奇犽,他动作太快我看不清楚…所以说他跟小杰从海上回来了…阻止了梧桐,但是我还是掉下来了………好像是明子妈妈的围巾断了………後来…好像…好像…
啊!!!亮呢??他有没有受伤!?他也掉下来了吗…
「一片光明再加上地热与光热带来的心理压力,咳…这下糟糕了。」
好像有人在说话?我怎麽好像……听不太清楚…
「光线原本就能让人感觉到热…咳…不好意思,让你出手相救却连累了你。」
虽然听不清晰……但应该是亮的声音…很模糊…可能是刚刚虎次郎他们缠斗激烈……我胡乱闯入,风压太大,听力受到影响。
我想问亮有没有受伤…他有记得用练保护耳朵吗?刚刚从上面摔下来…应该是我把亮压在下面吧…而且感觉上好像很高……是不是摔伤了!?
所以…亮…会是来找我的吗……
好激动的感觉…思绪很紊乱…好想现在就问亮…问他明明的事情……但是…会不会是因为奇犽有什麽事情…所以亮刚好来这里找他…
还有……听力…真的能恢复吗?
找到小杰的话…或许他愿意什麽都不过问便为我治疗……
停!!!慢点、慢点…一件一件想,脑子里一堆东西乱七八糟的……
「摸起来是光滑的玻璃材质,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你…懂英语吧?」这人明明已经醒了,却一句话也不说……难道语言不通??是巴托奇亚当地人吗?
总之现在的情形是…呃…我等同於又聋又瞎…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亮认不出我…他甚至没见过伊耳谜先生,而且这边这麽亮…亮也一样睁不开眼睛……刚刚他是逆光,所以…应该没看见流光…也没认出妈妈的围巾…
我还是把流光拿出来好了…听不见加上看不见可不是办法…
啊!!!亮!!!怎麽办??亮果然受伤了…亮…
「…那个…咳…中国话?언문?にほんじん?」这位先生是黑发黑眼睛…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即使是逆光,颜色应该不会认错…
或者……这个人…该不会…刚刚的围巾很像妈妈织给光的那一条……
嗯?他好像发现我受伤了…
「胸口…骨头刚好断了,似乎伤到肺叶……你放心,我正在自我治疗。」由於疼痛,声音很轻…有些疑惑:「…所以…你看得见?」这麽强烈的光线怎麽看得见…我知道小杰夜色中能视物,但是强光的话任谁都没办法吧…光有这种特殊能力吗…我记得没有。
「你……」这家伙正在解我上衣扣子……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果然看得见,不管是什麽特殊能力,这样也好……总比两人都看不见来得强……呃?这个人…
感觉到熟悉的触感……亮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指尖微微发颤…
这个人的手…温度…跟光一样……
轻轻的、温柔抚摸着伤口四周……好像在触摸小婴儿一样…细腻呵护。
这是充满感情的抚触…付出的温情不可能掩饰…这绝对不是刚认识、或者根本称不上认识的人会对别人付出的情感……
但……再怎麽易容也不可能这麽逼真……
逼真?我刚刚也只是逆光看到一点剪影……光只要随便化妆成不同的人就行了,所谓逼不逼真根本没有基准……但这个人如果是光的话……有什麽办法能够确认吗………
「光?」日语……
光一颤…些微的听力,配合着亮发声时的胸腔震动节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律动…四分之三秒的呼唤…明显听出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名字。
「果然!是光!!」欣喜异常!!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只是微微眯眼便已让眼球发疼:「咳…光是怎麽能看见的?黑色隐形眼镜有墨镜效果吗…啊…光最好别再戴隐形眼镜…咳、对眼睛不好…」忍着疼痛、急忙撑起身体:「好想现在就睁开眼睛看看你!我好想你!光……夫人待你好吗??光有没有吃什麽苦?奇犽说你三餐都吃得不错?是真的吗?光怎麽会出现在庭院?」
颤抖的双手不知道是因为重逢的激动或者是肺叶受伤的虚弱……一遍一遍摩娑着光的每一寸要害上的肌肤,摸索到胸前的随身碟时忍不住流下了心疼的眼泪:「我总是…让光伤心……现在总算…总算…找到我的光了…」放下心後…紧紧搂着……光的味道…光的体温…光的身型体态是我最熟悉不过的。
哽咽而爱怜的语气,温柔的拥抱却是热情的力道…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内伤:「光……你听我说…」搂得更紧、挨蹭着感受到光新留的长发:「我跟明明不是你想的那样……………………………………………………………」
亮似乎正在对我说话……怎麽办?我要回答他吗?跟他说我现在听不见他说的话?或者我该回应他的拥抱吗…亮已经认出我了…
亮……认出我之後会发生什麽事?会有什麽下场等着我?
我……一定会忍不住想问他…明明的事情…
然後…然後等我听力恢复後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我不要…在那样的…绝望里…再走过一次…那样的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咽了咽口水……无论如何……总之…还是先让亮躺着自行疗伤比较好……
等待拥抱着自己的温暖体温传来不再过於激动的情绪,足以推开试练之门的力道在光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许久之後亮的声带似乎也不再震动……只是依然依恋地拥抱着,似乎不忍放手…
光明显感觉到自己也不愿意让亮放手…耳鬓旁有亮温热的呼吸、泥巴与汗水的味道让光在心中偷偷幻想着亮是来找自己的…
缓缓帮亮躺回原处,站起身…总之先看看周围情况…快点找出去的路吧…
因为我必须冷静……我知道,出去之後…又是一次别离………
至少……我又见到亮了…这样已经非常非常奢侈了…亮似乎…甚至没有怪我最後跟他做了背叛明明的事情……或许现在听不见正好…所有会让人悲伤的话我都听不到了…而且还可以假装亮是专程来这里看我的……这样…就算我最後撑不下去而自尽…也能有不错的回忆……
关於小音的爸爸是谁…将这个异想天开的疑问当作是临死前最快乐的希望。
想死……真的想死…我不只一次希望自己死掉算了!只是从没承认过…
但是刚刚亮抱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死亡後未知的感觉或许对我而言才是希望,因为活着……实在太恐怖了…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很可怕。
自己的改变…很可怕…明知道这种温暖的拥抱是虚幻的、不属於自己的,却无法果断拒绝………我再也不像孩提时代诚实,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享受而不去拒绝……
原来真正肮脏的是我自己的心!我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污秽不堪!
不敢现在回头看亮的伤势,怕自己管不住自己想要出言关怀的嘴!
「光!??光?你在哪里??前面可能有陷阱,咳……光别乱走!」为什麽…突然离开我?不对我说说话………见面至今…一言不发…
如果正在查看四周的光此时回头的话,会发现亮露出了悲伤的眼神。
而此时若亮能睁开眼睛的话也会看见光悲哀的笑容。
果然…光不愿意原谅我吧…这也…很正常…我这麽糟糕…不懂音乐也就算了…又不体贴、老是疏忽光的感受、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没有站在光的立场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老是说是为了光好…但是真正给光带来好处的决定却少之又少…是我自己太差劲…怨不得别人…
至少…光很健康…光没受伤…光还活着…
如此…这一趟进入黄泉之门也就值得了…
光好像正在摸索周围…没错…我们现在的确应该要想办法先出去…这里什麽都看不见,也没有水源……待下去不是办法…至少…得平安把光送出去,不能让他被困在这里。
光好像……回来了…他会救我是因为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尽管对我还有情意,但我伤他至深……他即使再怎麽爱我,心也伤透了…疲倦了…
「…周围好像是圆弧型的…我们像是被关在胶囊里面,四周不算很宽…」温顺地跪坐在亮身边,虽然因为失去听力而有些不易控制声调,却依旧是好听的声音:「有点像海底隧道的强化玻璃材质,一片一片接合得很紧密…只是四面八方都是白色强光,几乎分辨不出物件的形体…」如果不是流光,我根本也无从判断…是说流光的作用也不大……原本就是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没有……
光的声音…很温柔…没生气……傻瓜…你可以对我大发雷霆啊!!!听了那种烂误会…怎麽不生气?怎麽不觉得我没用??
淡淡一笑……能这样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看着亮………真好:「亮…安心把伤势复原…虽然可能有些困难…但是至少不能恶化……」以前亮将制约与誓约用在我身上,所以我总是受到强而有力的保护……但是亮现在能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却好少…
「亮…这里…看起来没有出口,可能得找寻暗门……估计是揍敌客家庭院里用来『欢迎客人的接待装置』……呃…」该说的好像都说完了:「总之…亮先好好恢复,这个比较重要…」
看着亮一边听自己说话一边治疗自己的伤势…气色有些微的好转,随着时光缓缓流逝,光也渐渐放下心来……
「看样子好多了,这样…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光…不知道这个空间会不会出现危机,」虽看不见却依旧躺着环顾四周:「你刚刚走过一遍…别再乱走了,咳、好危险…」但是得先出去才行:「等我好些了再一起找…咳…看有没有暗门之类的。」嗯?那光刚刚为什麽不用自己的听力找暗门?他都走过一遍了…
「呵呵,」光弯起眉眼:「亮…还能这样呼唤我的名字…真好…」
「光…」怎麽先是不说话,现在又答非所问……答非所问?对了……光刚刚就直接闯入三毛跟虎次郎制造的风暴中…所以光现在事实上是……
「亮…好好休息,我再去四周绕绕…」亮还在出血…得尽快出去,奇犽有可能来救亮吗……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来,就怕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些装置。
「光!」捉住身边的动静…正好拉住尚未站直的光的长发:「你是不是听不见?」
明显感觉到光对自己的行为疑惑着……
片刻後,亮听见了光用很温暖的声音回答…
「嗯!放心,一定能出去,无论如何都会让亮跟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