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小梦仙这一路上辛苦了。」
一面帮着提领行李,一面吆喝着府上佣人动作加紧,颀长的身影领着她最後伫立在雕花门前,赵梦仙几乎是下意识抬头凝视门上栩栩如生的彩蝶;顺着她的视线抬头,赵扬这才恍然大悟,然後笑道:
「小梦仙,这儿还有个後院呢,若是东西都整理好了就来大厅,等等哥哥带你去晃晃?毕竟,」说着,赵扬的语气竟有些怜悯:
「你离开的时候,还很小呢。」
「啊,好。」赵梦仙虽然捂着鼻子,却也笑着应了声。
她倒是真的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有个哥哥,叫赵扬,自幼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同,且武艺非凡,曾与当今武官比划不分轩轾,亦是父亲口中的骄傲;所幸赵扬生性敦厚,虽样样优秀却谦逊有礼,对妹妹更是疼爱有加,加上身材高大,时常将小梦仙背在自己肩膀上晃啊晃的,说是要让她飞起来。对於算命所言,赵扬更是嗤之以鼻,认定是无稽之谈,有意无意便将这事儿当作茶余饭後的笑话。
直到父亲因冤入狱,赵扬亦险些受到牵连,赵夫人连夜将其送至外地避难,才让这对感情甚笃的兄妹俩分隔两地。
至於赵扬怎麽回到赵府,又如何寻回家人,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哥哥。」
「嗯?」正在安置周遭的赵扬应了一声,旋身看向她。
「哥哥,我想问,母亲大人说的那门亲事……」怯怯地,赵梦仙还是想先弄清楚自己的满腹疑问。
这可是她回来的真正目的。
听说该户为观文殿大学士出身,富可敌国,膝下一独子虽沉默寡言,但自幼聪颖、无师自通,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志学之年学识便为京城第一;可因个性孤僻、鲜少出门,仅有一回府上聚会,达官贵族齐聚一堂,父为顾面子硬是强迫其子见客。而後盛传其貌胜潘安,久闻不如一见。
其实,对赵梦仙而言,对方生得是美是丑都不重要,母亲将其一生托付给这样的怪人,肯定是为了重振赵府士气,让赵家後代子孙脸上有光,才不至於辜负了黄泉之下的夫君。
「小梦仙,这……」可偏偏像是有难言之隐般,赵扬有些迟疑:
「初返家乡,可别想这问题困扰自己,先将行李打理打理,等等哥哥带你玩去!」
「哥哥,可我是回来成亲的……」
「胡说八道!哥哥跟你担保,谁要迎娶我妹妹过门,未经我赵扬允许,杀无赦!」
见到赵扬那煞有其事的样子,赵梦仙总算噗哧一声,笑开了来:
「好吧好吧,那等等就拜托哥哥了。」
「啊?真要拜托哥哥杀人啊?」
「明知故问!你这笨蛋哥哥!」然後就是一阵热闹的追打。
兄妹俩一个握紧了小拳头追,一个身手矫健地躲,直到赵扬笑着向梦仙求饶,两人这才发现正巧停驻於房间里一幅书法前,大大的「梦」字连绵萦带,流畅如浪波,矫健而活泼;梦仙见了可更开心了,误以为是哥哥要给自己的惊喜,拉着赵扬的手连声道谢。
赵扬可尴尬了,他丝毫没有印象房间里有这麽一样东西。
「对了,哥哥,也先跟我说说,我未来的夫君究竟唤作什麽名吧?」嘻笑过後,赵梦仙又提起这个问题,可她心底踏实了些,没其他主意。
「唔,梦仙啊,这事先缓缓吧!关於你夫君的事儿,哥哥会拨时间慢慢跟你解释的。哥哥先至母亲大人那儿请安,等等再过来你这儿,我们再聊。」
「好吧。」
也没多想,赵梦仙的注意力又给那幅「梦」字吸引了过去,兴高采烈地开始研究这字迹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盯着妹妹开心的模样,赵扬着实感到不很踏实,尤其那幅凭空出现的字,确实古怪;於是心里暗暗有了个主意,赵扬将几个奴婢唤了过来,要她们帮忙收拾收拾东西,便旋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