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的话言犹在耳，现实磨砺却逐渐教会江晴霏何谓事实。
「燕回资质确实不错，但感觉还是差一点，不太适合……」
「是、是，我明白，不好意思打扰您。」
再次被拒，江晴霏沮丧到不停用额头敲着办公桌发泄就要满溢的郁闷。
「又被拒绝了？」听见她唉声叹气，艾伦手里动作稍稍停滞。
回应艾伦的则是沉重的不能再沉重的叹息。
「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把燕回推销出去的。」想起那天江晴霏兴奋跑回二十楼，要求他开启通告日报权限的情景，艾伦忍不住讪笑。
她以为只要找到合适通告就能帮燕回重新出发，当时他就不抱持乐观态度。果然，才几天功夫，现实就将乐观天真的孩子折磨得憔悴到像是经历了多年风霜。
难怪人家都说时间是最厉害的雕刻刀。
「是我。」江晴霏不服气的扁嘴：「但是说要秀气男模特儿是他们，说形象不符的也是他们，根本耍我玩呢！」
这些天吞了不知多少软的、硬的钉子，江晴霏的心再坚强也难免沮丧。
瞥了眼陷入迷障的江晴霏，艾伦心想该是时候点醒她了。
「燕回身上不只背着负面新闻还有封杀令，接不到通告理所当然。」艾伦边整理资料边嘲弄问起：「你该不会以为独大名号大到能威震江湖，号令群雄？」
江晴霏身子一僵，不幸的是艾伦完全命中她的想法。
「难道不是？」有亲身经验，江晴霏理所当然以为燕回的封杀令也该像丘导播那次一样轻易被化解。
「哈！哈！」艾伦用力大笑两声，口吻极度惹人厌的说：「我该谢谢你对独大这麽看重，还是该猜猜你怎麽会有这麽愚蠢的想法？」
「停！够了。」江晴霏双手捂住耳朵拒绝听下去。
演艺圈这麽小，以艾伦众多耳目，他肯定知道她被丘导播封杀的事，既然如此她才不想听他的嘲笑。
艾伦得意轻笑几声，态度转趋严肃：「你现在的处境肯定让正派知名的导演打枪，而和你得罪的大人物有交情的人多半会给你难堪，我说的没错吧？」
江晴霏试图回想几次被拒的经验，确实如艾伦所言。
几个不错的通告都让人以形象不佳拒绝了，而有些她看起来不怎麽样的通告却是态度恶劣的赶人。
被他一提醒，江晴霏才明白这些人反应其来有自。心里估算起那些对她不友善的人多半是那位大人物的派系，这一算下来，江晴霏才晓得那位想潜了燕回的人物在圈里势力也不小。
难怪燕回入了独大也难逃被封杀的命运。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演艺圈这麽大就没人敢用燕回？」
倘使如此，燕回加入独大有何用处？
「也不能这麽说，你已经帮燕回争取到很好的地位。他加入独大，那人的封杀令虽在，也只能与独大势力分庭抗礼，五五波之下总有些不在乎政治角力的人会愿意起用燕回……」艾伦说得江晴霏才刚要重燃希望，却又一记回马枪给她致命一击。「可惜燕回形象实在糟糕，敢用他的人没几个！」
「当初元沧海就叫你考虑清楚！现在燕回不就成了你的绊脚石？要不要考虑放弃他，重新找别的老艺人带你。」
艾伦的话听来着实刺耳，江晴霏厌恶这种兔死狗烹的做人方式，尤其是……她明明知道燕回会是最闪亮的明星，却要因为恶心丑陋的政治角力被埋葬。
她不允许！
「我才不要，我绝对能为他争取到通告，而他也绝对能重新绽放光采，你就等着看吧！」不到最後关头，她不会放弃，数数手边还没接洽过的通告，江晴霏斗志全开。
要是她之前的诚意都不够，从现在起她就要用最拼命的方式感动对方。
艾伦挑眉瞧着她找查资料的专心模样，不经意想起他也曾在元沧海身上见过这种骇人气魄，之後不久元沧海就做出裁撤独大一半艺人的骇人决策，自那时起独大声势也开始由谷底翻身。
而这回……江晴霏会惹出什麽事？
艾伦突然觉得他是不是该向远在日本的元沧海报备一下。
江晴霏豁出去的斗志不只令艾伦暗自心惊，就连闭关潜心准备插班考的燕回也被惊动了，自从某日向江晴霏蹭吃蹭喝听说後，表面上燕回叮咛她带着自己一同去见制作方才显得有诚意，实际上却是害怕她单独一人做出什麽惊世骇俗的事，这才准备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毕竟能把衣衫不整的自己从饭店拖上计程车的女人是很恐怖的……燕回相信他要是不在场，再过份的事江晴霏都可能做出来。
「请你给燕回一个机会！」她与燕回朝导演九十度鞠躬恳求对方。
转眼间，已是江晴霏近期所知的最後一个通告。
格外重视这次接洽，甚至连制作方已开拔到深山老林里拍摄，两人也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前去，只希望能用这样的热忱与诚意感动对方。
尽管导演在剧组里地位一向高高在上，但也甚少出现这种场景，她与燕回的举动引得剧组议论纷纷，等着看导演的反应。
「你是他的经纪人？」藏在墨镜下的双眼盯着江晴霏。
「我是。」江晴霏连忙点头。
导演朝江晴霏勾勾手指，示意她上前。「你就是那天到饭店带走燕回的程咬金？」
「你……」怎麽知道这件事？江晴霏闻言脸色大变，想追问，但一想这事不光采立即止住要出口的话。
「我和他几十年交情，他事後很生气的和我们说了。」
只怕说的是封杀令不是其它！江晴霏敛起笑容暗忖。
「他说要封杀燕回。」
果然如她所料。
「不过嘛……我这人比较反骨，你若是能完成我的要求，我或许会考虑起用燕回。」
「什麽要求？」江晴霏激动追问，即使完成後换来的只是一个考虑，她也不想错过。
「我要拍女主角从那里跳下来的镜头。很抱歉呀，我们忘了带假人，不知你能否帮这点忙？」
顺着导演手指望去，他说的地点是紧临深潭的悬崖，离水面足足有三层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