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爷同寒禹正低声交谈。
「齐爷,这时机,是不是让人去……」寒禹轻声的在齐爷耳边问。
就是不动沈笑,也可以先把另一人做掉。
「可。」齐爷颔首,「弄得乾净点,别让人发现,难看。」
「明白。」寒禹招手,叫来了一个随身的小厮,低声吩咐几句。
齐爷拿起杯子,遮掩着说话的嘴。「可靠吗?那人?」
「还行,家里没有妻小亦无亲朋。」寒禹话只说到这儿,齐爷便明白了。
「对人好点,不叫最後那段路太难走。」齐爷吩咐。
「知道。百花酿都已经备好,就待明夜的筵席……」便让他上路。这後半句,寒禹不必说,齐爷也不用听。
远处的妍飞看着他们,「银心,待会儿看着点。」
「姑娘,我们不退吗?」银心问。一般遇到这种事情,妍飞都会为了自保先找理由离开。
撇了一眼,朝她奔来的慕漓,「暂且不动。」她又看向一旁怡然自适的鹰王。「这事儿有些蹊跷,暂且看着吧。先退下吧,别给慕漓知道了。」
银心领命退到後头去。
不一会儿,慕漓已经站在妍飞身边。「妍飞姊姊。」
还未等妍飞吩咐,银心立刻拿了一张椅子来安置在妍飞身侧。「慕漓姑娘请坐。」
「多谢银心。」
等到慕漓入座之後,妍飞才浅浅笑道:「妹妹方才打的真好看,一身白衣若雪,改日我也让销金窟的姑娘们都换上白衣,排练一出新舞。」
慕漓拉了拉裙摆,笑了起来。「是吗?」
「妹妹为何总穿白衣?」妍飞好奇的问。「鲜少见妹妹穿其他颜色的衣裳。」
「师父给漓儿准备的衣裳都是白的,」她低头摸了摸裙面,「不好看吗?」
「怎麽会呢?慕漓妹妹长的这样好看,穿什麽自然都是美人。」
「是吗?」
见慕漓有些走神,妍飞也没继续说些什麽。只是打量着场中的众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两边的人马都动了起来。
齐爷跟奕爷在这城中的势力不分高下,各自都有拥护者,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没有一个人能够安定下心神欣赏台上的歌舞。
妍飞又看向鹰王,上一次的鹰王之争,她没能亲眼看见,但也有所听闻那是多激烈的状态。
能在这种情况下仍旧置身事外的,也只有沈笑跟慕漓了。
她看着沈笑在旁边大吃大喝,不禁觉得好笑,这人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可能会是这次宴会的最大赢家。要真知道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这般欢畅?
另一头,夏侯站得远远地,目光不停的往慕漓跟妍飞的身上扫,就怕这场中的许多人会误伤了他们。
妍飞眼光不期然的与夏侯对上,她浅浅笑了笑,对着夏侯颔首。
夏侯对她做了个手势。
妍飞又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她没有看懂夏侯的手势,她也明白夏侯定要是她看着慕漓。可她不是猜的,她是真看懂了夏侯的意思。
他要她看情况,若是不行就先撤。
她喜欢这种与夏侯心灵相通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夏侯的眼中,只有她。有什麽事情也只能依靠她。
她微笑着低下头,这样已经太好。
锣鼓声倏止。
妍飞抬起脸,恰好看见鹰王上台。
天色明亮,四周却安静的不得了,连一丝丝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不只夏侯,就连妍飞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鹰王要跟夏侯打这一场?
台上两名男子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人严肃而一人轻松,两人却都是那样的有气势。
那不是普通练武人家会有的,必定是对自身的武艺相当的有自信,才能有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从容。
「鹰王今日我也不使剑,就过几招拳吧。」夏侯板着脸,负着手,日光从他身上洒落,显得他更加高大。
「你这麽谨慎做什麽?」鹰王笑问,「也不过就是我们两人过几招,输了也就输了,老头子可不怕丢脸。」
夏侯一方面搞不懂鹰王为什麽要这麽做,一方面又担心慕漓的安危,又怕自己赢得太多给鹰王丢了面子。
「我就是搞不懂为何要这样。」
他低声道,只容得鹰王听见的音量。
「老头子看可不是这样,你是担心你家丫头吧?」鹰王的音量也低,「不要紧,老头子保她平安。」
「鹰王你真另有计画?」说意外,却也不是完全的意料之外,夏侯只是有些惊讶,这人也把他自身都当成棋子一样的使用?
「别问。」鹰王笑了,那样明朗,恍若一个含饴弄孙的老人家。「在这游戏之中,可没有谁是无辜的。」
台下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可谁也不敢催促台上的两人。
夏侯摇摇头,「这事儿我不管,料来鹰王也不会让沈笑出事,那也就没什麽好说的了。出招吧。」
鹰王动了动手,摆出了陈氏老架的招式。
「和氏拳?」夏侯笑了,「莫怪这些年寒禹说鹰王与世无争了,原来是练起了以慢柔见长的和氏拳。」
风起,夏侯的袍子裂裂作响。
「你小子可别小看和氏拳,老头子练得颇有心得。」鹰王笑道。「出招。」
夏侯没答话,重心忽然前倾,右手臂上向上攻向鹰王的脸面,身躯向内靠,左手肘顺势朝鹰王胸前撞去。
一见夏侯使出这招式,鹰王哈哈大笑。「竟是八技。」
此时夏侯的左肘已经撞上鹰王胸口,鹰王重心一坠,上身关节全松,右肩上向後轻甩,卸掉了夏侯肘上之力。左手使出一个手挥琵琶,不轻不重的推开了夏侯。
和氏拳本就是如此,初时人人都能练,越练到後头,却越见高下。鹰王这些年闲着没事就走几趟拳,虽是少年时练外家拳法把关节都缩紧了,可练多了也能松开。
而夏侯使出的八技却是拳套之中甚为刚强的拳术,顾名思义,重点在於头、肩、肘、手、尾、胯、膝、足八个部位的应用,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招一式都直逼人弱处。
两套拳法,一是至刚,一是至柔。
亏得两人只是比武,否则真要将人打死才能见高下。
转眼之间,两人又过了数招。
夏侯刻意收力,几次掌、肘击在鹰王身上,都只让鹰王略略退了几步,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