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闭着眼,躺在街道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累死他了!
他若是肯睁开眼睛,还来得及躲开,他若是不要松懈的这麽快,那飞刀,也就不会……
穿过他的肩头,沈笑瞪大了眼睛,只见着夜空中满天的星子跟月儿,慕漓在黑夜中只能看见有些什麽渐渐沾湿了他的衣裳。
「沈公子!」慕漓吓得大叫,「师父、师父,救……救命!」
她虽然野,但也没真的见过见血的场景,更没见过这几乎要人命的刀,穿破人的身子,漫溢了一地的血。
夏侯早在看到那把刀的方向之时,就知道大事不妙。原本就只是太久没跟人对练,恰巧来了两个傻瓜,他也就不客气了。哪知这两个傻瓜,功夫不行,脑子倒满快,一人出招一人就扔了飞刀,没打中他,倒是击伤了沈笑。
见这情形,也不能再继续玩下去了。夏侯三招之内就收拾了两个歹人,点了他俩人的穴道,就扔在一边没再理会。
「师父!」慕漓见到夏侯负手走来,急着迎上前去。「怎麽办?沈公子流了好多血。」
「别慌。」夏侯快步走到沈笑身边,查看了他的伤势。
「夏侯……先生,我怀里有金创药……」头一次受到这样沈重的伤,沈笑痛的连气都喘不太上。
夏侯先替沈笑先点了止血穴,又依着他的指示,从他怀中找到了一瓶瓷瓶的药粉。
夜风轻动,散出一夜的血气,慕漓觉得喉头一阵乾涩。
「漓儿,背过身去。」夏侯道。
她有些害怕,却仍站着没动,直直的盯着那插着飞刀的伤口。
「转过身去!」夏侯突然大声喝斥。
慕漓几时让夏侯这样大声骂过,吓得几乎跳起来,下意识的就立刻转身,这时候听见背後传来沈笑哀号的声音,她又忍不住转身回来看。这时夏侯已经拔了飞刀,动作迅速的在冒血的伤口上洒上药粉,而後撕下自己的衣摆下缘,绑了起来。
他背起已经疼得昏过去的沈笑,「漓儿,我们先回客房里,外头看不出刀上有无淬毒,得回灯火明亮之处才能查看。」
慕漓点头,「漓儿知道了。」
这种时候,她也知道不是胡闹的时候,情况这般危及,她虽然跟沈笑相识不过两日,但也不希望他丧命的。
「师父先带沈公子进去吧,漓儿随後就去。」她道。
夏侯颔首,一提气,宛若踩在风尖上,瞬间已经从窗子跃进房里。他解开布条,那伤口的血已经止了。布条上的血,都是红的,伤口四周亦无泛黑。
「无妨,没事。」他松了口气,「漓儿,没事了。」
悄无声息。
一阵不详的预感袭上夏侯的心头。房里巡视了一圈,确定慕漓的气息并不在房中,他越出窗外,方才沈笑所流的血还在原地,而那小妮子已经没有踪迹,一旁的屋檐上挂着一条白布,夏侯取了下来,确定跟慕漓身上的衣服是同样质地的。
一股冷意从他的脚底窜上,漫入夏侯的心中。
若漓儿出了什麽事……
夏侯冷笑起来,唇边带着狠意,他会让这里,再也没有销金窟这个地方。
适才过招之时,他就知道那两人是销金窟的人。销金窟里有一种特制的迷香,会让进去的客人,特别开心,忘记了自己是谁。
那两人在里头久了,对这迷香虽没有反应,但身上也就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香气。
他笑了。
在森冷的月色下,他很久没这麽笑了.
夏侯提气就往销金窟奔去。
纸醉金迷、莺笑燕语的地方,就连笑声,似乎都带着一股淫靡。那调笑声、浪叫声,间或伴着骰子的清脆,刺激着众人的耳目。
夏侯站在销金窟门前,负着双手,查看这厅里,是不是有慕漓的踪迹。
管事嬷嬷一见他这模样,浑身杀气腾腾,就知道又是一个来找麻烦的了。对底下的围事打了个招呼,她便扭着细腰肢,笑吟吟的走上前来。
「这位大爷,怎麽站在门前呢?来这销金窟,只站在门前,怎麽会有乐子呢?」她拉扯着夏侯的衣摆,「要喝酒呢?还是找姑娘?还是赌钱?」
「我来找人。刚才我徒儿给你们虏走了,她穿着一身白衣,让你手下放人。」夏侯抽过手,此时仍算是有礼,只是话里藏着杀气,让人连背上的寒毛都束了起来。
「大爷说什麽呢?妾身听不懂啊。」她笑着,但眼底的闪过了一抹精光,「既然大爷是要找姑娘,妾身就把我们销金窟里穿白衣的姑娘都给带出来给大爷挑选。」
管事嬷嬷正要抬手让手下人把姑娘带上来,却听见夏侯的声音冷冷传来。
「放人,否则叫你们後悔。」夏侯从齿间硬挤出这句话,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了。
还没等到管事嬷嬷搭腔,夏侯一掌拍在门柱上,那跟粗大的红柱,倾刻之间已经从中断开来。
震天的声响,惊醒了众多的客人。
见到这找碴的人竟有本领一掌拍断了柱木,一些武艺较弱的,已经偷偷溜出门去,几个对自己功夫有信心的,却摩拳擦掌想上前来一较高下。
「要命的都闪边去,我来找我徒儿,找到就走,找不到,这销金窟就给我当垫脚石!」夏侯大怒。随手拿起了桌边的大刀,往另一边的门柱一砍,不仅砍断了那刀,就连那门柱也向上延伸出一道深深地裂缝。只需三岁幼儿轻轻一推,这门柱,就会拗折。
销金窟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就连桌椅所用的木材,就算不是世上第一,也能排上前三,更别说是门面所用的柱子了。那可是销金窟主人从极北极寒之地所运回来的紫黑木。
但夏侯随手抽起的那柄刀,却未必能在兵器谱上站上一个小角。
能让一柄普通的刀砍裂了世上极佳的木材,那绝不是只凭运气,而是持刀人的实力。
「我徒儿呢。」他冷着脸。「交出来,否则,你们全部都给她陪葬。」
这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怀疑这句话,夏侯绝对有这能力说到做到。
管事嬷嬷的脸已经青了。
就连嘴唇都在颤抖着,她朝着手下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後头就的人就带出了几位姑娘。
「这里就是今日新来的姑娘们了。」管事嬷嬷声音虚弱。这下她麻烦大了。
夏侯扫了她们一眼。
心里又更冷了一些。
没有,这里头,没有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