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答應你,會幸福 — The end

贰捌、

双手无意识的翻搅着碗里的食物、嘴里咀嚼着面条,黎晨曦单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将没有焦距的视线摆放在一片白的某的点上,边发着呆,边默默撷取自己身旁几个人的对话内容,但黎晨曦除了尝到些许又酸又苦的味道外,只觉得这碗面食之无味,没有他们形容的好吃。

她猜可能是自己现在满脑子除了严冬什麽都装不进去,为了快点释怀只好在一瞬间硬生生将所有情感与思绪全数抽离的关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感觉神经全都一并被抽掉,已经彻底麻痹、毫无知觉了。

可还是没有用,她还是好想哭,还是好想念这里,还是好想念这块有严冬在的土地。

压低头,黎晨曦用手背胡乱抹着自己已然溃堤的水眸,习惯性的咬着下唇,吭也不吭一声地默默掉泪。没办法,她无法克制,就像是有什麽委屈一瞬间爆发开来一样,怎麽也停不下来。

她真的好没用。而她也是因为早料到会这样,才会放弃好多老师给她的出国机会,但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必须面对分离的这一天。别无选择的必须。

「小曦,怎麽了?你吃不下吗?」忽然传来的低沉嗓音不禁让她轻颤了下身子,然而好不容易自一大堆无意义问号中逃出来的霍绍纶,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他现在脑海里就只有最後草草敷衍过的那个问题──小纶和诗语小姐何时才要订婚。

而黎晨曦则是熟练地迅速抹掉眼角的湿气,换上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伪装最成功的微笑,接着丢了句我没事就迳自跑进了洗手间。

被留在外头的其他六个人却没有担心这种情绪,只是冷静的凝视着她的背影淡去,下一秒便盯着自严采欣包包里拿出的手机面板不放,并且开始窃笑了起来。

「他到了吗?」

「嗯,还是火速飞奔呢。」

用小手捧起因为寒流气温骤降而显得更加冰冷的清水,用力拍在自己的脸上,说是让自己清醒也好,转移注意力也罢,总之她现在必须将心里腾空,彻彻底底的。

时间不多,她无暇思考自己究竟该怎麽做,只能照着原先的计划前进。和爸妈到维也纳去就是为了进修钢琴,除此之外严冬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所以她什麽都不能想也什麽都不能渴求。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反正小时候都捱过了这麽多个没有人陪的黑夜、没有人伴的台风天,哪差这几年,况且这次还有爸爸妈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大大的怀抱,只不过就是少了严冬的味道而已,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他们还会是朋友,没什麽好难过的……所以她不会哭,绝对不会。

抬眸望着镜子,黎晨曦朝向另一个自己投了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没有勉强而充满鼓励性质的笑容。

「对,就是要这样笑!黎晨曦,加油!」

又开始了。

盯着争相付帐那种莫名奇妙的事情,霍绍纶叹了口气,最後乾脆自牛仔裤口袋摸出皮夹并抽出信用卡直接让店员刷了,而另外四位老人家仍然秉持着童心未泯的活泼持续争执。

真是够了,这麽客气的话那以後都不要出来吃饭好了,都已经纠缠几十年了还不够熟吗?他实在不晓得严冬父母到底是怎麽当黎晨曦爸妈助理的,而且他记得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似乎还一起打了好几局麻将。

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微小颤抖,霍绍纶将视线从眼前的无聊战役移上黎晨曦握着他的小手。他知道小曦今天一定相当不安,毕竟要与那个唯一能带给自己安全感、而且还比父母还亲的家伙分开了,难免会不舒坦,所以才会整天都牵着她的手,当然多少也有点私心。

「怎麽了?」加重握紧她的力道但不至於感到疼痛,霍绍纶抬起眼忧心地望着她。

而黎晨曦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机让他看。

「进候机室的时间快到了吗?」

「嗯……」

「好,那小曦先到我们刚进来那边等一下,我去通知阿姨他们。」

「咦?绍纶不一起去吗?」

摇摇头,霍绍纶的嘴唇划出一道弧度,有点苦涩、有点无奈,但不是勉强,他只是很真心的想要藉此传达什麽。

「好吧。」没有多说什麽,黎晨曦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接着迈开步伐独自走回迎客大厅。

找了个角落倚在墙上,黎晨曦开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缠着缠着却发现自己颈子上忽然间多出了一条心型项链,但她明明不记得自己何时得到这条项链。

惊讶的将它拆了下来并放在手心仔细端倪,翻前又翻後的,简单的样式怎麽看都不会腻,柔和的金属光泽和她眼中的水亮互相辉映,形成画一般唯美的景象,最後黎晨曦终於停下了翻转的动作,将目光留在上头刻着的W与S两个字母。

但是思考了良久,黎晨曦除了WSBL(女子超级篮球联赛)这个名词以外想不出任何答案,於是只好作罢并将它挂回颈子。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黎晨曦这才猛然发现早已过了该进候机室的时间。老天,她到底站在那里多久了?为什麽绍纶他们也没有过来?

几个问号在她脑海快速转动,而正当她实在忍不住想冲去找人时,却被眼前的人影吓的收回了脚、煞住了车。

是严冬。

她很确定那就是严冬,千真万确。尽管还是会在心里质疑他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而出现的幻觉,但是那股气息不会错,足以吸引她目光、除了他什麽都看不到的气质只有严冬才有。

好像做梦,严冬就站在那里,站在触手可及的咫尺。真的好奇怪,明明只分开一天,但却好像过了一世纪那麽久,如今她终於明白何谓度日如年。

她想提起脚,但不知道为什麽却使不上力,只能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的眼,彷佛能将能吸进里头的深遂黑眼。

然後严冬走过来,虽然没有表情但确实是朝她笔直地走来。走向她。

倏地,一道好强的力道锁住她的肩,而熟悉的薰衣草香味也在同时窜入鼻腔,让黎晨曦原本紧绷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可眼眶依旧克制不住的开始发起热。

「一定要走吗?」他将头埋在她颈间,好听的嗓音闷闷地藏满了惆怅。

「嗯……」伸出小手,黎晨曦也回搂他,「对不起,没有先告诉威威。」

「那小曦能不能答应我,会幸福?」

话落,黎晨曦只能愣在原地,无法开口──她的幸福就是他阿,离开了这里哪来的幸福,她明明已经盼了十七年了……

「小曦?」

「我不会。」拉开两人的距离,黎晨曦又用了「我」这个自称词,一脸坚定的盯着他的俊脸。

「为什──」而在严冬开口的同时,她便垫起了脚尖堵住了他的唇,直到自己无法呼吸、双颊泛红才退回原先的高度。

严冬则是瞠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心脏几乎停止,脑袋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差点忘记,只能怔在那儿无法反应,直到看见黎晨曦的背影逐渐淡去才赶紧飞奔上前,牢牢地把她锁在自己怀里。

「我喜欢你。」

闻言,黎晨曦心头猛然一揪,札实的紧绷感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填满了一般,瞬间无法关心脑袋里喜悦以外的其他情感,接着伸出白皙的细手环上他的颈子。「我也喜欢你。」

「我能留你吗?」

「答应你,我会幸福吗?」

「嗯,绝对会。」语毕,严冬扬起那抹惯性的温柔微笑,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今生最重的承诺--

「这辈子,我只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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