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為有你 (卷一:深鎖的靈魂) — 三十

姜俊离开丹尼斯之後,又灌了好几杯啤酒,然後便守株待兔地等在洗手间门口,想“好心”警告香美,要她小心那个“不怀好意”的哥哥。

他一见到香美出来,便蹒跚上前,一把逮住香美的手臂。「香美,你要去哪里?」他咕哝问道,满嘴酒气。

「姜大哥……我….我…..」香美回头望向调酒台的方向,只见那儿的人越聚越多,完全看不见丹尼斯的身影,她开始慌了,赶紧回头对姜俊说道:「我去找一下丹尼斯,待会儿再过来跟你聊。」

姜俊一听丹尼斯这个名字,顿时瞪大眼睛,猩红双眼露出可怕凶光,嘴里斥喝道:「不要去找他,香美…..他不怀好心的。」

「姜大哥,你在说什麽啊?他对我很好啊,我现在真的没空跟你聊,我等一下再过来好不好?」香美求他。

但姜俊死拉不放,女人的力气哪比得过男人,更何况是遇上高头大马的姜俊。

「香美….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强求,可….可是你也不能….」两人拉拉扯扯,姜俊硬是不放。

这时刚从厕所出来的娜拉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姜俊,叉着腰,像只茶壶似地指着姜俊骂道:「你干什麽啊?表哥?喝成那付德性,像话吗?」然後回过头来对香美说道:「香美,你快去,他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香美对娜拉投以感激的一眼,赶紧又挤进人群,往调酒台的方向走去。

丹尼斯久等香美不来,再加上旁边一个女的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他开始觉得不耐,本想转身走人,甩开露比,但人越挤越多,还真没有转身走人的余地,再加上他也怕香美回来找不到他,只好皱着眉,继续忍受周遭的一切。

他不时抬手看看腕表,心想跨年倒数快到了,她怎麽还不回来?他突然有个念头…..如果自己的生命真的只剩下这最後一分钟,他也希望是她陪他一起渡过。

他再次回头张望,现场人头钻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这时台上传来乐团主唱的声音,他向台下宾客大声宣布,现在进入跨年倒数,请大家屏息以待……

香美挤呀挤的,一路拨开人群,抬头四处寻找….突然间,她看到了!她看见他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群众开始纳喊十….九…..八…….

她伸出小手不断挥舞,嘴里喊道:「丹尼斯!我在这里!」但声音却被周遭的群众声浪给完全淹没…….

她使劲儿地再往前挤,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等等我……她在心中默念道。

而这时露比也正兴奋地站在丹尼斯旁边,这实在太完美了,和我心爱的人一起跨年倒数……

群众兴奋大喊….五…..四….

等等我……

……三….

你一定要等我……

…..二….

完了……

……一….!!HAPPYNEWYEAR……!!

礼堂中央瞬间洒下万紫千红的彩色纸片,台上乐团开始奏起新年快乐的应景歌曲,台下人儿双双对对地互道新年快乐,兴奋地相拥互吻,露比自然不放过这机会,嘴里还在嚷着HappyNewYear,双脚已经一踮,双臂跟着一勾,身子直接巴上丹尼斯,对准他惊愕半张的嘴,主动送上自己的艳红热唇。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子被好不容易挤过人群,仅离他们两步之遥的香美给当场撞见。她一脸诧色地看着眼前景象,双手摀住想大喊出声的嘴,心碎成千片万片,如头上犹在四散纷飞的彩色纸片,再无方向与头绪。

丹尼斯伸手用力拉开颈脖上那两条手臂,挣脱那像章鱼吸盘一样的艳色红唇,正待破口大骂,却惊见离他两步之遥的香美神色惊慌地看着他,旋即一个转身,冲进人群,朝後门奔去。

「香美!」他大声唤她,正想追上前去,却又被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露比给勾住手臂,「丹尼斯,你别走啊!」对她来说,美好的一天才正要开始。

丹尼斯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露比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手,斥声喝道:「滚开!」然後头也不回地往香美的方向追了上去。

露比被他突然大喝一声给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这样怒声骂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在追谁?新闻记者的天生嗅觉突然在这时敏锐了起来,她决定跟上前去,瞧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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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美从礼堂後门快步夺门而出……户外寒风冷冽,细雪纷飞,只穿着单薄衣裳的香美顾不了许多,她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心像被撕裂一样,除了痛,还是痛….

她死命狂奔,听见风在耳边呼啸……滚烫的泪水交织冰凉的雪花,顺颊而下。

她以为她的心意…..他都懂,她甚至相信这一生他不会只是她的哥哥…..

这些日子以来的甜蜜历历在目…..他的殷勤、他的体贴、他的眼神、他的肢体…..让她“错以为”他们不再是兄妹,而是….恋人。

但她现在终於明白为什麽他吝於给她一个吻,尽管他们已经“这麽要好了”,好到….….再无余地可退,但原来…..原来他还在犹豫,原来他还有二心,而她却天真地以为那颗心已经完全属於她….

难道就在她离开他的短短十几二十分钟内,那位自称Ex的女人便又轻易地掳获他的心,勾起他的旧情,余烬复燃?那麽我和他之间又算什麽?

香美不知拔足狂奔了多久,最後终於在某个不知名的街角停了下来,嘤嘤啜泣……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双手抱胸,身子瑟缩发抖,她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此死去,死在这冰天雪地的陌生城市里,不是冻死,而是心碎而死……

就在她自觉即将“死去”之际,一件味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西装外套突然从身後裹了上来,覆住她冷得哆嗦的身子….是他……他追上来了,浓浊的喘息声从她身後传来,「香美……」他由後方紧紧抱住她,传递温暖。香美在他怀里缓缓转身,仰起被泪水淹漫…..早已冻得发白的小脸。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呜咽说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抡起拳头搥打他结实的胸膛,「我看到你和她….」她一想起那个画面,心又揪成一团,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一昧地哭。

「傻瓜,那不是真的….是她巴上来的….我根本…..」他伸手擦去她脸上流淌不止的泪水。

「可是娜拉说…..…..」香美抢白道,她决定这次一定要全部说清楚,她不要再模模糊糊地兜着圈子转,她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没把他当哥哥看,她也不要他把她当妹妹看,「…娜拉说…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跨年午夜钟声响起时相拥互吻,就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我以为…..我以为那个吻是…..是我的,可是….可是你给了她……」她说完嚎啕大哭,整张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丹尼斯紧紧拥住怀里的香美,心中感动莫名,无法自己,他仰头望向雪花漫天的夜空,幸福的感觉满溢而出,他现在百分之两百肯定她对他的爱,即便没有跨年的午夜钟声之吻,他们也注定相爱相守一生。

「小傻瓜……你情愿相信那个传言?却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我?…..」他低头想看见她的小脸,修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她的梨花带泪,令他不忍…..他开始轻轻吻拭小脸上的泪珠,左颊一印,右颊一点,两路交错,游滑而下….像是弥补他多日来的“刻意错过”,香美闭起双眼,恣意享受那唇的热烫与诱惑…..「….....….我们会在一起的,生生世世…..」他轻声低语,最後直探唇瓣…..深吻轻吮,探出舌尖,与她交缠。香美身子轻轻一颤,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只觉得天旋地转,地转天旋……

时间停格,化为永恒。街灯下,昏黄的光晕圈围出恰好只容两人的世界,雪花不再落下,天地苍穹之外,云开见月,千颗万颗星子正眨着晶晶亮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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