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有考试是家常便饭,无论是小考还是大考。就算是大考,看到成绩低空飞过及格边缘,也会当做小考般淡然接受,下次再更加努力。然而光阴也在准备这绵延不绝的考试中流去,像是回圈,无声无息。
话虽如此,但若是考虑指考的话,高中三年也仅有十八次段考。不多不少的次数里,却得在时光的缝隙里增进自己的实力、决定自己的未来,非常慎重。
不清楚是否因为擅长小聪明,成绩从国中便维持着中上的程度,由於我不是特别上进的认真派学生,於是总是安逸於现状。高中以後,也许是意识到考试对於未来的重要性,开始认真地想完成家人们的理想。
在数学提早交卷後,出了教室。回过神来,第二次段考也已经告结。
走廊上四处都是提早交卷的学生,现在不过也才考试开始四十分钟。每每凡有国英数三科的考试,无论是每周周考或者是月考,学生总是出来得特别快。是因为这三个科目让最多人没辄,可嘉是这麽告诉我的。
嘈杂的声音让我感到不太愉快,我四处张望着是否有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歇息,须臾便察觉走廊末端的楼梯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没有太多考虑我便向前走去。到达後我没看见有班上的人在那,只看见了沈宥安坐在楼梯间的阶梯上,手上还把玩着手机。
擅长数学的他那张考卷一定难不倒他,第一次段考难倒所有学生的数学听可嘉说他还考了高分呢,所以这次才这麽早交卷。我心底这麽想。
「你好早出来,好厉害喔。」
我语气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心情头的羡慕同时也攕着忌妒,其最大原因是因为每次数学成绩他都名列第一,而我老是排第二,虽然没说,心底却是酸溜溜的。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我,可眼神又和以往一样很迅速地回到那四寸余的萤幕上,「口气真酸。」他没有看我。
「我没这个意思。」口是心非。
会有胆量主动跟他谈话是因为上次一起帮忙资源回收的关系,自从那次後我们开始有些对谈,谈论的东西都很稀松平常、也很精简,毕竟沈宥安的话本来就少,我也不知道从何跟他有话题。
「其实你数学也很厉害。」不晓得他是不是真心的这麽认为,站在我的角度,我比较认为他是意图讽刺我居多。
「喔。」我瘪了瘪嘴。余光撇过他滑动手机的手,不像貌似玩游戏的激烈,而像是四平八稳地浏览着文章,他究竟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我的好奇心渐渐萌生。
「你老是用手机在看什麽?」我的眼神转移去那略嫌窄小的萤幕,不管如何眯眼想凝聚视力,而我不争气的近视眼也只能看见几张图片和密密麻麻的文字交错排列着,看不清楚更详细的画面。
「没什麽。」他稍微倾斜了手机的角度,刻意不让我看见。越是如此,我心中作祟的好奇心越是无法控制,想知道他这麽神秘兮兮地想遮蔽什麽。
我明白这样很大胆、很不礼貌、他可能会生气,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他的手中抽走了银灰色的手机,上头还存有他掌心的余温。
国立清华大学应用数学系录取门槛……
国立交通大学应用数学系录取门槛……
这是什麽?
当我还没将全部的文章仔细看完,手机就被他从我的手上抽走,他马上放进他烫得平整的黑色制服裤,坐回原本他坐的阶梯上,不知道他原本就是面无表情还是故做轻松。
「哦,你想考数学系?」我提出最有可能的猜想。
他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当作应答。
「清大和交大,你的目标也很厉害。」我回头望了望他,眼神又回过来盯着自己的蓝色球鞋,上头沾了些黑色污渍,我想这个周末该清洗了。
等他情绪似乎稍微恢复後,又拿出手机浏览着刚刚未阅毕的网页,语调平淡却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知道我自己要什麽。」
「真好。」我苦笑。
知道自己要什麽?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应该是说,我没有梦想,也对未来没有太多想像。说是没有主见也好、顺从也罢,自从姐姐听从长辈的指示就读护理学校後,接连上了高中的我,便是注定得朝医科迈进。
真要说的话,我倒是比较认同那是我家人的梦想,我是负责实现的角色尔尔。
「你要的,有天你也会发现。」
末语落下,下课钟声便响起,眼见等待放学的学生从教室一拥而出,他拍拍裤子上的尘埃便扬长而去,消失在人群中,徒留还坐在阶梯上发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