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至今,已经进入九月下旬。
除了偶尔和杨佳妤出去游玩,或是受萧亦呈之邀参加活动,柯晴伊大部分的时间就是专注於课业。有时候,她会和同学一起活动,也有时候,她会独自一人到市区四处走走、看看,然後将她所见的,觉得有趣的,透过手机相机将它们一张张拍下。而在几次陪着杨佳妤去图书馆吹冷气看漫画,她也多了一个兴趣,就是在没课的时候,到图书馆三楼的影音区欣赏电影。
每到晚上睡觉前,她都会在笔记本上纪录当天的大小事,无论是遇到谁,碰到什麽事,全都钜细靡遗地写下来,或是将当天拍下的照片贴在笔记本上。
这是她自国小开始就养成的习惯,几年下来都不曾间断过,对她而言,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想将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告诉那个人,尤其如今就在这个地方,她更要这麽做,因为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
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意义。
某天下午,上完老大的初级日语之後,除了少部分的人有选修,其他的人都已经没有课,开心地背着包包离开教室。而杨佳妤还趴在桌上,瞪着刚刚发下来的考卷,颓丧道:「好想哭喔,这次真的考好糟,为什麽日语的动词会这麽复杂啦?」
「别气馁,只要多多练习,熟悉过後就可以掌握住了,加油。」柯晴伊鼓励道。
「可是我就是无法分清楚啊……晴伊真厉害,都考得这麽好,我真的很担心我会被当掉,你一定要救我啦!」杨佳妤用力抱住她大声哀号。晴伊急忙说:「你放心啦,现在离期中考还有一段时间,在那之前读熟就可以了,我也会教你--」
「柯晴伊。」
站在讲台上的老大,此时突然叫了她一声,接着拎起公事包,一脸悠然的说,「到我的办公室一下。」
晴伊和佳妤两人面面相觑,老大一离开,她们两个便立刻跟上去,一到系办,杨佳妤就跑去跟系秘书聊天,晴伊则跟着老大到主任办公室。老大一放下公事包,就邀她入座,甚至泡了一杯茶给她。
老大的本名叫王言东,今年已经五十岁,看起来却像四十几岁,身兼日文系主任和一年级导师的他,却和晴伊从前所接触到的「老师」类型完全不一样。他幽默风趣,深受学生欢迎,即使和年轻人也可以毫无隔阂的相处在一块。尤其那让人印象深刻的外貌,以及总是一副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模样,已经成了他的专属特色,也是所有学生共同的印象。
「柯晴伊,你之前跟我说,现在没有打工对吧?」老大说。
「对,没有。」她点点头。
「那麽,若现在有个打工机会,你愿不愿意做?」
闻言,她有些意外,「主任是指……」
「我希望,你可以担任中村老师的助教。」
「雪乃先生?」
「对,帮她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或是指导学生的课业。」
晴伊不禁怔了,没想到老大竟会拜托她这件事,沉默几秒後才开口,「主任,可是我现在才一年级,要指导学生课业这部分,我恐怕没办法胜任……」
「当然不可能会要你这一年级跑去教三四年级的课业,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分担中村老师的工作,大致上,就是做一些简单的文书处理,或是在期中期末事情比较多的时候,协助她一下。」
她再度静默。
「你不想做吗?还是觉得不方便?」
「不是,只是不太明白,为什麽主任会是找我……」
「虽然你进到这个学校还不到一个月,可是我发现,在一年级当中,你算是十分自律,做事很有条理,而且课业方面也比较没什麽问题的学生,所以我想,若由你来帮忙中村老师应该会很好,这样你也可以在她身边学多一点东西,直接从一年级开始的话,到了大二就会比较顺手,也可以帮忙指导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了。」
语落,他又笑了笑,「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中村老师的身体不太好,偶尔工作量太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对学生又很热情,因此常忙到没时间休息。所以若有一个个性沉稳,头脑冷静的助手在她的身边,我觉得会比较好。」
柯晴伊一时哑口,虽然没想到雪乃老师会是主任说的那个样子,不过确实也不难想像。而晴伊也很快就注意到他刚才说的另一件事,「主任,请问雪乃先生她……是哪里不舒服?」
「她有心脏病。」他啜了口茶,说得乾脆,看到晴伊有些诧异的神情,莞尔问,「所以你就知道,为什麽我会希望能帮她找一个助教吧?」
晴伊点点头,忍不住再度提问,「不过,主任帮她找助教的事,雪乃先生知道吗?」
「我曾经跟她提过,但她好像不怎麽放在心上,所以,若告诉她系上有学生需要这份打工的话,那她应该就不会继续推辞。」
「这样先生不会不高兴吗?」
「不会,我相信她会很欢迎,重点是只要别让她知道,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帮她请助教就好。」他微笑,「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或是另有规划的话,那也没关系。」
柯晴伊不语,思考了半晌,最後抬眸看着主任,点头,「好……如果雪乃先生也允许的话,那我愿意做。」
「ありがとう。」主任举起茶杯和她道谢,嘴角笑意更深,「这件事,先别跟任何人提,若确定後我再告诉你。」
「好。」
离开办公室後,教完课的雪乃老师也正好走进系办,一看见晴伊,立刻上前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并亲昵地拉她的手一下,没多久,就听见她和主任两人在办公室的交谈声。
雪乃老师那如女孩般的雀跃嗓音,和主任随兴慵懒的语调呈了明显对比,也让这小小空间顿时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