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
认识他以後,这三个字加上一个句号成为我最常写下的字眼。我想他,每天都在想他。只是我的思念无法再传达给他,因为我们已经不再是情人,充其量只是陌生人。套句老话,最熟悉的陌生人。像屁一样的老套,却贴切的很,而且千真万确。
爱情已然变质,在我们争吵而决裂以後。
我承认一开始的我对这段感情无所用心,我只是想找回爱人、以及被爱的感觉;我想要为自己冰冷的左手找到一点温度。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很不可取,但我从未料想到我会真的爱上他,爱的透彻。
我的无所用心他察觉了,他很伤心……是的,我让他伤心了。我对他说上一次的爱情给了我太大的悲伤,现在面对爱情总得小心翼翼,每往前一步,就得提起很大的勇气;我不信任爱情了,除非我注入真心。可是若注入了真心,带来的伤害却也更大,不是吗?
他说他会陪我他会等我,再一次拾回对爱情的信任。我真的很感动,老实说。然後我问他,你爱我吗?而他回覆我一长串的讯息,我却只注意最後的三个字──我爱你。然後我的泪水就溃堤了。
但我们终究还是分开了,我该庆幸的是我们好聚好散,没有谩骂,但分手了之後也没了连络。分手的情人还是可以成为朋友,这是他说过的话,可是并不如他所说的简单,因为他也做不到。对我们来说,分手的情人就只能是陌生人了。
老实说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还能遇见他,心中那股澎湃难以压抑。该叫住他吗?会很尴尬吧我想。压下想叫住他的慾望,我转身离开。
「嗨,好久不见。」有一个人叫住我,而那个人是他。我的身子自然的僵直,不自然的转身。
「嗨。」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好久不见了啊,真的。」
为什麽要叫住我?你不该叫住我的。我会不知所措,我会不自觉颤抖。所以,你不该叫住我的。我暗自苦笑。
「你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差。」不是,是因为看到了你,我的心被震慑住了。我是该这麽回答的,可是我知道有点不妥。
「没什麽,有点冷而已。」我笑着对他说。
「是有点冷。」他搓搓手臂,然後说:「一起喝杯咖啡如何?」
我是该说不要的,可是不知道怎麽搞的,我却没有去拒绝。「喔,好啊。」我真是恨死了我的蠢脑袋,这样子只会更尴尬啊。
STARBUCKS,我们各点了一杯拿铁,然後找了个位子坐下。我看着他,他并没有什麽太大的改变,眼底的温柔还在,只是变的更成熟、更稳重。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的更开了,我还只是个黄毛丫头。
「最近过的好吗?」他问,而我抬头。
不好,因为我一直在想你。我想这麽回答的,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想再爱,所以我的回答也只会徒增尴尬吧。我逃避似的喝起拿铁,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嘿,你有听到吗?」他不死心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似乎一定要知道我到底过的好不好。
「不好,因为我一直在想你。」忍不住的、我还是脱口说了出来。我看见他明显怔住的表情,我突然好想逃离眼前的窘境。「对不起,我要走了。」我拿起了包包,起身就要离开。
「不要走。」他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就陪我聊个天,好吗?」我想他应该是想要知道我的回答後面隐含的含意是什麽,我不该留下来的,我知道。但我却顺从坐了下来,为什麽?我的想法和我所作出的行为总是背道而驰,在他面前。
「我也在想你。」他带着一贯的浅笑,然後对我说。我也怔住了,他不该想我的,我伤他伤的那麽深。「你一定在疑惑我为什麽会想你吧。因为啊,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手机总会在深夜震动,我们互相道声想念;和你分手之後,那种熟悉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我才发觉那是我爱上你之後的习惯啊。」
那也是我的习惯,我在心里偷偷的说,不能让他听见、不敢让他听见。
「我真的该离开了。」没等他回应,我自个儿转身离开,飞也似的逃离。不知道身後的他是否在嘲讽我的狼狈,或许有吧。我轻轻的弯起嘴角──反正,我们都不想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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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你。
我还是没来由的想起他,就如他所说的,枕边少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实在是不习惯。我每天每天都因此而失眠、每天每天都带着熊猫眼上课。
「喂、你是在做什麽伟大的事业啊?黑眼圈那麽严重。」小彤用手指着我已经快合上的红肿双眼,伴随着极大的音量说着。「你失眠喔?」
我白了她一眼,示意她音量放小一点。所有人都看向我了,好丢脸。「没什麽啦。欸,我今天跟你们走好了。」
「跟我和阿光?可是你这样还要走回去很远欸!」她惊讶的推了推我的头,「你还是回家补眠吧,黑眼圈严重成这样。」
「你不也是这样?」我笑着对她说,而她乾笑了几声。「我要去找人啦,而且只有找到他了,我的失眠才有好转的机会。」後面两句我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不能让她听到、不敢让她听到。
「那,要我陪你回家吗?」
「不用了,我可能会很晚才回家。」我笑着对她说,然後不管补习班讲台上站了一位要上课的老师,趴下来睡了。
前几分钟才与小彤他们道别,现在我已站在三重商工门口。看着大门,我才想起今天星期日,他是不会来这里上课的。我颓然的坐在地板,蓦然想起手机中还有他的号码、删不掉的。
犹豫了许久才按下播号键,拨打时传出的声音令我惴惴不安。没多久,电话被接起来了,而我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小影?」
「我好想见你,可是我到你的学校之後才想到你今天不会来上课;但我好想见你、就在此时此刻。」我激动的讲着,到最後居然哽咽了。
然後他直接挂上了电话、什麽话也没有说。我只是坐在地上,一直哭泣。我会不会,就这样都见不到他了啊?可以不要吗?我还是很爱很爱他啊!不知道会哭多久,只知道天都渐渐黑了呢。我狼狈的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该走了,既然等不到我想念的他,那麽,该走了。
肩膀被拍了几下,我疑惑的转头,然後我看见喘着气的、我朝思暮想的他。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我上前拥住他,却被他推开了。「还好赶上了。」
「为什麽要过来找我?」我哽咽着问。
「我也想见你。走吧,再去喝杯咖啡。」他直截了当的说,附送一个温柔的微笑。语毕,他牵起我的手,找了家有座位的SEVEN坐下,我们还是一样,各点了一杯拿铁。
「说的很简单,但你也做不到啊。」我轻声的笑,直盯着他,而他不明所以的望着我。「你明明说过,分手後还是可以做朋友,如今我们却只是陌生人、并不是什麽你所谓的朋友。」
「我曾经试着将你当作朋友。」他将杯子放下,凝视我。我问他那麽最後呢?为什麽我们当不成朋友?他笑了笑,带点无奈。「因为我发现我还是很爱你。当你很爱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没办法将他当作朋友看待。所以……」
「所以就放任我们断了连络?」我忍着即将溃堤的泪水,带了一点鼻音的说。
「对不起,那是我唯一想到能不再爱你的方法。」他轻轻的摸我的头,就像过往一样,回不去的……曾经。我抓住他的手,凝视着他,而眼前有点模糊。他倾身吻住了我,轻轻的、蜻蜓点水般的吻,我的泪水决堤了。
「如果当初我不那麽倔强、而你也没有那麽早放弃的话,结果是不是会不同?」当他的唇离开我之际,我问。
「或许吧。」他只是淡淡的一笑。
「所以我们现在能当朋友还是仍旧是陌生人?」
「如果你想当的是朋友,那就是了。」他微笑,说了声他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坐在位置上,我拿出手机,看着他的号码良久,然後毅然的按下删除键,删掉这组我许久以来都删除不了的号码。如今,在他说能够继续当朋友之後,我放手了,或是说,我终於能够放手了。我知道我没可能再拨打那个号码了,我明白我们依旧只能当个陌生人,因为──
朋友有朋友的寂寞。
是吗?是吧。
啜了一口咖啡,嗯,有点苦涩、却带点淡淡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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