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你应该猜的出,那个男孩就是梓桐。」故事说到一半的齐渊,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骆雪。
只见骆雪神情紧张,方才他说到他欲用银针夺去梓桐性命,却在这时停下,她迫不及待想听到接下来的发展,「然後呢?」
「自然是失败了,寨主忽然抽出长鞭,打掉我手上的银针,我还因为这一鞭,手上多了一道疤痕。」齐渊拉起宽袖,纤细白皙的右手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大约有三寸长。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任展天及时出手,否则梓桐也无法安然活到现在,骆雪瞪大美眸,充满不悦和责怪,「梓桐已经很可怜了,你居然还想夺去他的性命,到底是为什麽?」
齐渊也毫不避讳的回应骆雪的目光,他眼中满是理所当然,「我方才说过,死亡是一件可喜的事情,尤其对梓桐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更是。」
「纵使梓桐失去依靠,但不代表他就必须死。」骆雪无法苟同,他还这麽年轻,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力,她不懂,为什麽齐渊会有这麽极端的想法。
他眨了眨水澈大眼,透出一丝无辜,好似他的论点并无不妥之处,「他无父无母,没亲没戚,我们两个大男人带着他四处为家,对他不见得是好事,若是将他托给别人照顾,如果他遇上恶人呢?再让他来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怨我们将他弃之不顾?那何不直接让他去跟父母团聚,远离尘世苦难,一了百了?」
骆雪登时哑口,也许齐渊的方法很残忍,但的确能让梓桐避免任何不幸的命运,可她就是无法坦然做出这种决定,她紧咬着下唇,让它泛上一片鲜红。
齐渊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柳条被微风轻轻吹起,在阳光下恣意摆荡,他眯起眼,笑看眼前美景,「相同的话我也和寨主说过一遍,你知道他的反应是什麽吗?」
被齐渊突然溢出的话语吸引了注意,骆雪拉回惆怅的心绪,现在的齐渊被光线遮住了大半脸庞,却能看见他唇边的笑靥带着惊奇,不待骆雪相答,齐渊启嗓再言,「他听完之後,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客栈,让我白白顾了几天孩子,然後再回来把我们急急带离,等到我们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一处大门前,上头的匾额写着掠虎寨。」
他没有想到,因为他说漂泊不定的他们照顾不了梓桐,任展天就去弄了一个地方让他们得以栖身,也是因为任展天的这个举动,让他打消取梓桐性命的想法。
「其实梓桐真正要感谢的人是寨主,我不过把他从酒窖中带出,还当了几天奶娘,他就黏我黏到现在,寨主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却蕴含着体贴细心,不只是对我,更是对他身边的任何人,这也是我为何会送那件衣裳给寨主的缘由。」话语方毕,齐渊忽然起身,探出手拍了拍骆雪的肩头,「你不也是发现了寨主内心的柔软,才会帮他穿上?」
看着齐渊脸上挂着优雅弧度,骆雪愣诧了一会儿,而後也漾起绝美轻笑,「是的,他着实是个处处为人着想的男子。」
似是听见令他非常满意的答案,齐渊笑得更加耀眼,有如朝阳一般,「对了,明日是寨主的生辰,可他不喜铺张,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眼神透出意有所指,但他也不言明,仅是再拍了两下,而後便消失在柳枝摇曳之中。
和齐渊分离後,骆雪便回到偏楼,却在书案前看到一个提笔疾书的身影,那人正是任展天。
她远远望着他,拿着毛笔的模样就如同她先前脑海中所勾勒出的一般,周身闲逸雅致,不比齐渊逊色的书卷气息围绕着他,宛若一幅美景,又接着想起她随手乱画的画像,和此时的他天差地别,她不由得笑出声。
当时能把他画成那副德性,可见她有多生气。
「在那里傻笑什麽?还不过来。」任展天没有抬起首,骆雪也不意外他知道是她,因为习武的关系,他的感觉很灵敏,加上她的笑声,要他不察觉很困难。
骆雪乖顺的走到任展天身旁,任展天已经写了好几张白纸,她随手拿起一张阅读着,一旁传来任展天的嗓音,「你现在有了一定的基础,而你的目标是替齐渊找出解方,所以我写下一些齐渊比较严重的症状,让你研究。」
她看着任展天的字迹,大概的时间,身体的反应,还有他的处理方式都写得一清二楚,这让她很讶异,「你好厉害,没想到你都记得。」
任展天没有答话,骆雪看着他的一字一句,感受到他在字里行间对齐渊的用心,也明白他为众人默默付出,还在她危难之时,心伤之时,给她一个厚实的胸膛让她得以倚靠,她的内心涌上满满的感动,还夹杂一丝她没有察觉的柔情。
突然想起明日是他的生辰,她想为这样无私的任展天做些什麽,骆雪眼波转了转,好似想到了好主意,待任展天写到一个段落,她率先抢走他手中的毛笔,「对了,我还有些事要做,你今晚再过来吧。」
骆雪不给任展天拒绝的机会,一路推着他,等到任展天踏出厢房後,立刻将门关上,又丢下一句话,「你今晚一定要来知道吗。」
任展天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任由骆雪把他赶出小屋,直到此刻,他的脑袋才彷佛恢复运转,看着紧闭的房门,他不禁失笑,他身为寨主,她居然还敢这样放肆。
回想起方才阖上门前,骆雪眼里隐含着兴奋而又狡黠的目光,他笑意更深。
好,他今晚便来看看她到底想玩什麽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