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进入慈善晚会,打扮不宜随便。程以军穿着西装衬衫,晨光则是一件芥末黄小洋装,淡淡扑了层粉,并不华丽隆重的妆容,突显出知性的专业感。
程以军在大厅等她,看见她出现那瞬间,全身顿了一顿才举步朝她走去。晨光知道自己长得并不丑,不排斥以外貌增加主管对她的好感,尤其那个人是程以军的时候。
她把手挽上了他手臂,两道浅浅的酒窝对着他:「我们出发。」
慈善晚会在市区内,虽然搭乘捷运就可抵达,从下榻饭店到晚会抵点的文化中心也要十几站。程以军视线避免与晨光接触,抬头看着捷运路线图,计算还要几站才会抵达。晨光不用三分钟就算出来,程以军却盯着看了很久。
经过市中心乘客变多,一大群人挤进车厢。周边变得嘈杂又拥挤,程以军开始後悔。「早知道应该搭计程车。」
事实上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别说没有座位,就连站着也是挤成一团。
早在那群人进来时,程以军和晨光站到车厢门边的角落,以免被团团围住,背靠着车厢也比较轻松。幸好晨光身上带着采访用的相机,大包包卡在两人中间,距离虽近,不至於有身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地,晨光在意起这件事,程以军也并非不在意。因此,两人都觉得幸好有那个大包包。
就算是冬日的夜晚,依然没有凉意。程以军穿着西装,不免渗出汗水。
「搭计程车,出差费又节节上升,对高层也不好交代吧!」
「那是我该烦恼的事。」程以军话锋一转,说:「所以,你本来打算穿这样,独自一人去采访达邦先生?」
「没错,不行吗?」
程以军避过她视线。「以男人的角度来看不好。」
「哪一点不好?」晨光继续穷追猛打。
的确,说暴露并不暴露,简单端庄的洋装,合宜的剪裁给人知性的时尚感。但是,那股微妙的不妥,究竟是从何而致。程以军端详晨光出了神,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我不知道。」程以军说:「我想如果……我是你男朋友,一定很不放心。」
「可惜我身边没有这种人替我操心。」晨光自顾开玩笑地说。
虽然是开玩笑,晨光直视前方的眼神变得既虚无又惆怅,那个留驻在心的身影,一想起就痛彻心扉又无法忘记。
触到这种眼神,程以军一句话也说不出。
慈善晚会在文化中心举办,是演艺界为了泰国北部的洪灾举办的义演。现场冠盖云集,晚会节奏明快,十分赏心悦目。程以军拿着邀请卡,偕晨光进入专为记者准备的包厢。晨光照了几张相片供作档案照,慈善晚会结束,程以军和晨光才受邀进入达邦先生的包厢。
晨光先用泰语向达邦先生问好,接着介绍程以军。「Yi-Jiun,Cheng我知道。」达邦先生打断晨光的话,用英语说:「但我记得只邀请晨光一个人。」程以军身为财经杂志知名记者,达邦先生又在泰国贸易界做了很久,听过他的名字不足为奇。
不管怎麽说,第二句话非常不礼貌,等於直接对程以军下逐客令。
程以军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很遗憾,亚洲脉动没有让记者单独采访的习惯,尤其在国外。身为晨光的主管,我必须在这里。」晨光替他翻成泰文。
达邦先生用英文大叫:「她答应过我。」
程以军坚定不移。「她不知道规范。」
「好。」双方对峙了一会儿,达邦先生放弃,允许程以军留着,但结果晨光也没做成采访。
达邦先生在包厢里摆了酒席,又让晨光喝酒,说是喝完酒才准工作。
晨光拿起酒杯,闻到浓烈的酒味,皱着眉,这酒精浓度一定很高,而且她酒量很差。
程以军见她面有难色,说:「如果不想喝,采访不做无所谓。」
「这是这期专题的骨干,不能不做这个采访。」晨光咬咬牙,一饮而尽,立即又有人帮她添满酒。
「晨光走了。」看出达邦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无心受访,程以军站了起来,催促晨光离开。
「不。」晨光哀求他:「前辈拜托,我想做完这段采访。」举手饮尽一杯又浓又烈的威士忌,登时头晕脑胀全身发软。
达邦先生哈哈大笑,肥胖的身子站起来拥抱晨光。
程以军动作很快,将晨光拉向自己,低声说:「听我的话。」晨光全身踉跄,站也站不稳。目光迷离,抬头冲着程以军笑。然後咚地一声,倒在他身上。
「你想带她离开这里?」达邦先生好像发现一件很荒谬的事。
「当然,而且我明天跟乍仑旺先生有约。」程以军的泰语虽然字不正腔不圆,勉强几句还应付得来。
达邦先生脸色变了变,乍仑旺先生是经贸协会的会长,达邦先生有许多生意有赖他的支持与照顾。程以军知道这层关系,搬出乍仑旺先生的名号虚张声势。
「你们走,」达邦先生知道得罪不起,挥挥手,用英文说:「看在乍仑旺先生的份上,找个地方给她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