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晚餐快煮好了喔。」阿姨在忙碌之中从厨房探了头出来。
爸妈离婚後,爸爸短时间内交了个女朋友,两年後就再婚也生了个女儿,爸爸帮她取了徐佑芯的名字。
两岁的她只会烦人的跟在我旁边,听着她口齿不清的叫我姐姐,就顿时语塞,一股脑的烦躁感倾涌而出。
这根本不是我的家。
踩着疲倦的步伐,缓慢的走上楼想要回自己的房间,经过佑廷的房间时,毫不意外的注视着从佑廷房门缝传来的阵阵冷清。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去找真正属於我的家,跟着佑廷一起。
回到房间後,我把印着某某国中字样的书包丢到地上,开始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没过多久,阿姨在楼梯叫着我的名字。
「佑芷下来吃饭罗。」
我打开房门正准备下楼,却发现讨人厌的妹妹开心的站在我的房门口,脸上满是喜悦的抱住我的腿。
「贼贼,抱抱!」
「你走开啦。」我不耐烦的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抓的更紧。
「贼贼,芯芯要抱抱。」
看着她圆滚滚又清澈的大眼睛,满脸兴奋又幸福的黏着我,只会让我心里感到更厌烦。
她的存在不断的提醒我,我的家已经破碎,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本的模样。现在的继母不会消失,妈妈也不会出现,佑廷更不会一天到晚在外头打工,找藉口的不回来。
「贼贼!」
一个皱眉,我稍微用力的把她拉开,她却突然不平衡的往後倒去,眼看她的头即将要撞到楼梯的柱子,我着急的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却被正要上楼叫我吃饭的阿姨一眼撞着。
阿姨吃惊的跑过来,一手抱起因惊吓而豪豪大哭的徐佑芯,双眼责备的看着我,「妹妹年纪还小,你怎麽动作那麽大力的推她。」
「推她?」我百口莫辩的看着眼前的景像,有心解释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无力。
「怎麽了?我们芯芯不要哭了。」下班回家的爸爸听到楼上的吵闹声,二话不说的冲上楼跑到徐佑芯身旁,努力的扮鬼脸逗她笑。
「没事了老公,只是佑芷没有注意力道,不小心推了芯芯,孩子们玩闹本来就会有意外的嘛。」
阿姨想要缓颊紧绷的气氛,却被爸爸么喝打断,他怒斥的望向我,「你是姐姐,你难道就不行多照顾一下妹妹吗?」
我拼命的压抑着自己内心不断窜出的委屈和怒意,此时此刻根本容不下我这个外人。
「是啊……只有你们才是一家人。」
爸爸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从来都不会去理解我跟佑廷的心情!你把妈妈赶走以後,不要以为娶了个女人回来,生了个妹妹就可以给我们一个家!」
我转头怒瞪哄着徐佑芯的阿姨,「从你踏进我们家门的那天到现在,我从来都不当你是我妈,所以你也不要自以为是的以为你是我们的家人,然後夺走我跟佑廷的……」
啪!
左脸颊上先是麻痹了两秒,接着马上传来一阵刺热,我不敢置信的摸着脸颊上发烫的手印。
「你怎麽可以说出这些伤害家人的话!」爸爸满脸赤红,阿姨受伤的低垂着头,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徐佑芯,又被爸爸的吆喝给吓着。
「爸!」打工回来才刚进门的佑廷,一见状就立刻跑上楼,轻轻按住我不能控制而发抖的肩膀。
「你最好不要替她的无理取闹找藉口,不然我连你也打!」
像海浪般袭来的委屈,倾泻而入的直达我胸口。
「我最讨厌爸爸了!我要去找妈妈!」
「佑芷,对不起喔。」
照约定,妮妮买回来了我最爱的巧克力蛋糕,接着摆出招牌水汪汪大眼的求人攻势,我才原谅她今天新生招待会擅自把我丢下的事。
「所以有没有看到什麽中意的弟弟阿?」
我摇摇头,妮妮这才自讨无趣的转身去用自己的电脑。听说今天有很多学弟妹跟妮妮要了FACEBOOK帐号,她现在正忙着打招呼呢。
反倒是我……
那张被我搁置在包包里的黄色小纸条,虽然下午时被我握在手心里的温度已褪去,但上面用着黑色墨水写的几个数字,有被掌心汗水晕开的痕迹。
我握着许久,几乎有那麽一瞬间,就差点陷入那个空间,回到那个时候。
「徐佑芷你要去哪里?」
佑廷慌张的伸手把我拦下,我方才装进包包里的东西全洒落一地,他望见地上的相框,更激动的把我抓住。
「我不想要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我要去找妈!」
於是,我不顾佑廷的阻止,不顾爸爸在身後的咆啸,我拿着几年前拍的唯一一张全家福合照,走了。
我不称那个为离家出走,毕竟,那并不是我的家。
循着地址,那是好久之前妈妈曾寄过来的一封信。虽然爸爸最後把信给扔了,但我还是偷偷的把妈妈的地址抄了下来,连佑廷都没有发现。
我走过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公车站牌,用着皮夹剩下来的早餐钱,买了张公车票,满怀欣喜的想要到妈妈在的地方,那个属於我的家。
绵绵细雨落下,雨珠不规则的从窗户上滑落,渐渐地,滂陀大雨淅沥的落下来,无情的打在玻璃上。
「妹妹,这已经是底站了喔,你要去哪里?」
好心的公车司机叫醒因为哭累而睡着的我,我茫然的看着窗外陌生的场景。这里是哪里?
我慌张的拿起包包,迅速的冲下车,留下一脸愕然的公车司机在後头。
阿!
一个绊步,使我重重跌落在柏油路上的水坑里,好狼狈。
妈妈……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