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走过,起了涟漪?」
炎热的夏季,蝉鸣唧唧。
艳阳的烈光照射在尹家米色楼房上,晴朗无云的天空蓝得很清澈。
尹葵安正坐在房间的电脑前上网,一旁的风扇徐徐转动,仍然是吹不散窒闷的暑气。她拢拢及肩的发丝,一双水亮的大眼死盯着萤幕右下角的时间,期盼十点钟的到来。
今天是大学志愿放榜的日子。
她从小对美术就拥有一份热爱,平时总会花上半天的时间关在房内绘画,尽管为此不吃不睡,她还是觉得满足。高中三年她为了要更接近自己的理想,将第一志愿锁定为专以艺文科系出名的国立V大,每日苦读的她依旧不忘练习画画的技巧,直到大考的来临。
虽然考完试的她当下很清楚自己有相当的把握,但是总有一丝的忐忑萦绕不去。
当数字倒数般地跳换为十的时候,她紧张地登入大考中心的网页,查询放榜的结果。网页轻巧地跃出清晰的白底黑字,告诉她如愿地考上了国立V大美术系。
「太好了!」她欣喜若狂地举起双手又叫又跳,冲出房门快步走下楼告知待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与弟弟。「妈!老弟!我上V大了!」她开心的昭告天下,快乐的嗓音大到十公里外都听得见。
「真的吗?」母子两异口同声地从沙发上坐起。徐凤君听见女儿传来的喜讯高兴地忍不住尖叫,真是老天保佑,让她日夜的祈祷终於有了回应。
「恭喜你了!老姊,这下不只是你,连老妈都乐坏了。」尹翔任向自己的姊姊竖起拇指,瞄了一眼一旁沉浸在想像世界中的母亲。
「老妈当然要替我高兴啊!有什麽不对吗?」尹葵安得意洋洋地回答,满脸笑容地坐在母亲身旁。「我考上的是国立名校,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哪!」
「是呀!想不到我亲爱的女儿这麽有出息!」她拍拍尹葵安的手,欣慰地说。
「这下老姊也不用准备行李了,每天通勤就好了。」他说。他们尹家位於台北市的郊区,只要搭捷运就可以抵达不远处的国立V大。
「对耶!真是方便呢!」徐凤君喜洋洋地答腔,「我得打个电话让你父亲知道这个好消息。」她从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出去。
「顺便跟老爸说今晚去吃大餐吧!」尹翔任偷偷向她提议。
「臭小子!整天只想着吃呀你!」她瞪了眼儿子的鬼脸,低声念了他几句,电话接通後她随即娇声地与丈夫报告女儿考上第一志愿的事情。
看着母子俩的情形,尹葵安一脸灿烂的笑着,心中开始期待新生活的来临。
***
一朵白云又在眼前缓慢飘过。
耿傲允轻轻抬起手指抹过右侧的窗口,俊脸沉默得不发一语。距离飞机抵达台湾还有三十分钟,而他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双眼从来没有阖上过。
小时候在台湾度过的三年,是他回忆中最快乐的日子。
随着家族的迁移到澳洲定居,他就离开了这片美丽的乐土将近十年。而十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连他自己也不例外,更别说即将踏上的童年世界。
因为与爷爷之间的不和,他决定了自己要拥有崭新生活的想法,当他听闻姑姑要表哥回台湾报考大学时,他便私下请求姑姑帮他偷偷回台一同参加今年的大学联考,考完试急速地搭机返回澳洲,他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让爷爷大发雷霆,但是为了自己所想要的未来只能这麽做。
昨天台湾大学入学分发志愿的结果出炉之後,他简单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临走前留下一封信放在爷爷的书房桌上,安静地在夜晚时分赶到墨尔本机场搭机离开澳洲。
在登机之前他也有挣扎过,若要勇敢的跨出这一步,他就不能後悔。也许是想通的因素,让他在机上的心情慢慢好转,不再带着深灰。
此时机上传来空姐温柔悦耳的语调,用数种国际语言告知所有乘客将抵达桃园国际机场,请立即做好下机准备。
耿傲允浅浅地笑了起来,即将迎接这未知的一切。
***
「你看那个男人!好帅哦!」
「真的耶!」
两个女生在经过他身边时,偷偷兴奋的讨论着他,还不时边走边回头投以爱慕的目光。
这已经是重复第五十二次的对话,从他站在机场外时就开始有女人对他尖叫。
李隽凯微微皱眉,一张斯文的俊颜没有太大的表情,修长的体格身穿白色T恤外搭深黑西装外套的他双手安插在深蓝九分直筒裤的口袋内,加上一双浅褐色的帆船鞋,展现雅痞的绅士风格。
早知道就不要这麽早来等人,让他一大清早就站在这里忍受无数的目光骚扰。
望了眼手表,时间已经到了。
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机场的门口,拎着两箱行李地东张西望,他注意到对方之後,也发觉对方身边同样也有好几个女人目不转睛的在打量着,见到这样的状况他心中总算能平衡些。
李隽凯向他招手,对方很快地找到他的位置,笑着挥手回应。
一切彷佛回到两人童年时的岁月,初识般纯真且诚挚。
「好久不见了,兄弟。」耿傲允漾起阳光般的朗爽笑容,摘脱下头上戴的黑色鸭舌帽,高大的身材穿着灰色运动外套内搭墨绿格纹衬衫,皱摺米色休闲长裤配上浅黄蓝纹的休闲运动板鞋,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又富有时尚的流行感。
「是啊,上车吧,金司机等很久了。」他微笑地拍拍耿傲允的肩膀,顺势替表弟拎了一箱行李。
他们虽然是表兄弟,但是年龄是在同一年出生,因此鲜少用表哥表弟来尊称对方。
李隽凯扬手做了个手势,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士缓缓开驶过来停在他们俩面前,金司机迅速地下车为两位开後车门,待两人先後上车之时,金司机将耿傲允的行李箱运放至後车箱,随後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平稳地上路。
「台湾真的变了很多,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耿傲允淡淡地说,享受从下机後的轻松。
李隽凯看了他一眼,「的确,连女生都变得很疯狂。」
「你学会开玩笑了。」他笑了起来,「看来你在华盛顿特区过得还不错呢。姑姑与姑丈还是一样这麽忙吗?」
「差不多,我母亲安排好一间楼房给我们,要现在去看看吗?」李隽凯问。
「好啊。」他望着车窗外沿途的景色,开心地应允。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傲允与爷爷之间的感情似乎是越来越糟糕了。李隽凯暗忖,看着他高兴又放松的侧颜,轻声地叹息。
阳光洒满平直的道路,车子驶往台北市的郊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