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别那样瞪我,我又没有做错什麽。」
「这哪是瞪?」收回视线,她浅浅一笑,「我是好好的看看你,喝了洋墨水的人果然不一样。」
「许久不见了,蓝莓。」,我真的感到很欣慰、很欣慰,你们都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顿了顿,我说:「说真的,你笑起来很好看,有小小的酒窝,应该多笑的。」
听我这麽一说,她又恢复了那张惯有的扑克脸,而我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阿布呢?」
蓝莓的眼光随即暗了下来,「我跟他分手了。」
我早该察觉到的,虽然她依旧让自己坚强,但悲伤的颜色完全笼罩在她娇小但绝对骄傲的身上。
「为什麽?」我问。
她黑得透亮的眼眸盯着我许久、许久,然後我明白了。
我们并肩走到医院楼下的便利商店时,我再度打破沉默:「有多少人知道?」
她怔了怔,似乎没料到我会这麽问,「你,还有我。」
点点头,我在一整排拿铁间举足不定,她侧过身,拿了一罐给我,「这个牌子是少数还可以的,记起来。」
「还是那麽贴心。」可惜对阿布就不行,我暗自惋惜。
「虽然阿龙和他们又乔不拢,但是阿布未必知道不是吗?」我顿了顿,「说到底,他也是为了你才摆脱那一切。」
拍了拍她的肩,我说我要先回病房看看,留给她一点空间这用意她也知道,更重要的一点是怕她哭,她是脆弱的,从小到大都是,而今天,我没有立场安慰她些什麽,这是她和阿布必须自己去面对的,虽然他们从来都不愿意。
不愿意发生这些。
为什麽偏偏是他们?我不只一次想过这问题了,自小我相信,每件事发生一定都有他的道理在,因此我喜欢读书,打从心底、真真实实的喜欢,探究事物的真理,但唯独在这一件上,我找不到答案。也不会有答案吧,我想。
我和紫姎、蓝莓、阿龙是一起长大的,阿龙和蓝莓的爸爸职业是角头老大,但对我们这些孩子挺好,实在无法想像叔叔逞凶斗恶拿刀砍人的模样。尽管如此,蓝莓对於身在这种环境十分的厌恶,受不了整天在家中的都是些吞云吐雾的大、小流氓们,她从小就决定等她长大有能力时,一定要脱离那个家。反观她哥哥阿龙就不这麽想,我离开的那年是他高一的年纪,他毅然决然的染了一头金发,办了休学放弃学业,开始踏上叔叔的後尘。
「反正我书又念不好,克绍箕裘嘛……」他讲到一半,看到哭着的蓝莓,怔了怔:「你哭什麽啊?人不是好好的在这吗?我又还没……」
「还没死?」蓝莓哭着大吼:「你是要等哪一天在路边被砍死了才让我哭吗?你变成这副德性要我怎样?你问我哭什麽,我哭我不知道哪一天要失去我的家人!爸爸这样如果是没办法的事,那你这样算什麽?」
啪--,宏亮的一声,一掌落在阿龙脸上後蓝莓跑了出去,紫姎追了出去,留下我和阿龙。
「阿龙……」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他摇了摇头,说:「我能怎麽样?我爸年纪大了,本来就不适合继续在圈子打滚了。」
「但是……」他再度制止我。
「爸老了,但这圈子仍是活的,最近地盘上出现了一票人马,跟我们大概也差不多大,那天还打伤爸身边的副手,」顿了顿,阿龙继续说:「本来是不想闹大的,但他们以一个叫做『阿布』的人为首,不断挑战我们的极限,那天还对着我们呛声。」,他抬起头来,苦涩的看着我:「小莓麻烦你们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