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守不住我甘愿自己摧毁,也许人类的爱情本身就是凄美。』
「……!」纪婷一睁开双眼,感受到身体一阵的酸痛,不禁簇了蹙眉。这时,她才发现,映入她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果然,在医院……吗?这想法才不到两秒,「你醒了?」一道严肃带点自责的声音在耳边不远处响起,纪婷抬眸,马上就对上那好看的眸子。
看见彦,纪婷心里有些酸,好多问题……想要问他。「我……你怎麽找到我……?」语毕,彦脸色有些难堪,但最终还是诚实的道:「一个暗巷。」听到这句,纪婷心跳掉了一啪,因为他都看见了……看见了……
「我当时……发生什麽事……你知道吗?」她一句哽咽的问句,彦自然是没错过她的眼神,很空洞……他这时又开始了先前的自责,恨自己无能,为什麽不早一点找到她?如果他在早一点,也许就能两全其美了。然而,纪婷看见他困惑的表情,根本不用再掩饰了……他都知道了不是吗?
她黯淡的垂下眸子,轻声的问着,「他……知道吗?」他有些错愕的看着她。这算什麽?他这样救她回来,还在那边重头到尾的自责,她第一个关心的不是她的孩子,更不是他自己,竟然是她深爱的那男人?他很愤怒,觉得明明这样的付出,为什麽终究得不到回报?但他更恨的是她爱的男人,因为是他……才轻而易举的偷走她的芳心。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将她紧紧守在身边?
「他……」彦紧紧盯着纪婷那无神的神态,他不懂,她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麽坏事,所以这辈子老天爷要这样子对待她?她受过这麽多的折磨……还不够吗?他咬紧了下唇,平淡自己的情绪,最终选择说——
「他知道了。」
他知道这句谎言,纪婷一定会想办法的逃离他爱着男人……其实他自己也对这一切摸不着头绪,只记得他觉得她去太久,跑去找她,结果就看见她衣衫不整,血淋淋的躺在暗巷的地板上……当他看见那一幕,他心宛如被千百斩刀给割着,他……太痛了。他知道他只是目击证人,但是面对这一切的她,到底是什麽样的心情?
为什麽一睁开眼睛,不是放声尖叫,也不是痛哭,而是淡淡的问着一切,然後关心着是自己的爱人……?
他只是……不想再让她受伤了。
「纪婷,跟我走吧!」彦下定决心,正经的道。然而,纪婷才在面对哥知道这件事情的问题,却万万没想到彦也来凑一脚。
「彦……我……」她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她很累了……但想到哥知道这件事情,那麽他会怎麽做?先是甩她一巴掌……还是连看她都不愿意……?
想到这里,她心开始在滴血,她不愿看见哥的表情……甚至是面对他,她现在只想逃避……
「我跟你走……」
也许……善意的谎言,会比真实的实话还要好……
——————————
「要晚点走吗?你的身子……」彦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在为纪婷担心,她之前才经过这麽大的折磨,现在要她出院是否有些勉强呢?
「没关系,今晚就走……」她呆滞的看着窗外,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这让他心里不禁沉了一分。眼底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淡道:「那我去订机票。」语毕,他挺拔的身影被纪婷的眼眸紧紧咬着,她看得出来他背影的落寞,但是……她已经无路可逃了不是吗?她不想……再让别人受到跟她一样的伤害。
「下辈子……绝对不要在见到我了……」她只会带来霉运,只会让这世界更沉沦,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来生,来换取下辈子的宁静。
『如果是哥呢……?』
心里突然有个念头,如果是面对哥,她能这麽想,要哥下辈子别在见到她?可以……不可以……两种答案在她心中纠结着,她咬着下唇,身体全身颤抖,硬是逼自己道:「我……可以……」才说完,不到一秒的时间,她的眼泪……咦咦……?它……怎麽会流了下来了?感受到眼泪咸咸的感觉,她才明白,自己口是心非,根本做不到。
「不……」她将自己的头埋进双膝,饮泣着。她好自私……知道自己是妖孽,却怨不别人好,因为自己的「爱」,所以要连累着大家受苦,她不要!也许谁都可以说这句话,但唯独哥……她不能对他说……到头来,她还是堕落了,堕落的很深很深……已经到无药可医的地步,想到以後再也见不到哥,她的心就难受的抽痛,她无法想像没哥的日子。明明一开始是多麽想逃离他,如果他是恶魔的话……那麽她,又会是什麽?是恶魔……
还是天使?
——————————
「……」他拿掉自己的眼镜,重重的将手上的书合并,不知从何开始,他翻书的机会变多了,现在也习惯带着眼镜看书呢……
周杰深深叹了一口气,仰着头靠在後面的床头上。上一次……是不是太超过了?
『我到底有没有说谎,你不是最清楚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在淌血般,一滴一滴的血……为什麽,她要这麽对他说?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在那麽了解她?他甚至现在她在想什麽都不知道……上一次在医院,他因为发现自己竟然读不到她的心,而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开始有点斥责。这到底是为什麽……为什麽他读不见?现在他的身体,也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是否在他很遥远的地方?
「……!」猛然地,明明才一瞬间,却让人刻骨铭心,那是她的感觉……但是只有一秒钟,不……可能不到,这麽久了,她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那一定是他的错觉,就算她真的在好了,现在身为废人的他,不也无法做任何的事?
他随手往旁边的抽屉乱翻,翻出一台MP4,将上千元的耳机狠狠塞入自己的耳朵里,大声拨放着音乐,他听着夜店歌,却完全没有带给他一点满足感。
「中毒太深了吗?」可能吧,连幻觉都出现了。
他眼神黯然无光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着。殊不知,在外头,不久前有位女生来到他的门外,不大声的敲了两声门,闻见没人反应,误以为他睡着了,便转身离去。
那个「她」在临走前,回了头看着那153的数字,感到一阵心酸冲上心头,因为她知道……她所爱的他,此刻就在里头……也许,这就是他们俩最後的见面……
纪婷掏出手机,看见联络人上面的「哥」,她的手开始在颤抖,既然都要忘了,那不如彻底一点,将一切抹掉,不要有任何遗留下。她咬着唇,叮叮叮的,一下子,看见「已删除」这三个字,她开始鼻酸了。
她熟悉似的,按了几个键,等待着对方接听。「喂……?彦,该走了吧……?」她听见彦跟她说几句话,她便嗯了几声,准备去跟彦约定好的地方。此刻,她回头,看着医院里的大时钟,上面正指着:「十一点钟」。
——————————
在机场内,看见纪婷低着头,那种眼神,彦知道,她在紧张……他伸出手,握住了不安纤细的双手,认真道:「别害怕……就算要我付出一切的生命,我也愿意继续这样保护着你,所以请你,放心的待在我身边吧。」听他说完,纪婷诧异的抬眸,但其内在意的不是他怎麽会这样子说,而是这句话的本身……这句话的意思,怎麽感觉有点熟悉?
『我为了爱你,可以杀了全世界,但是我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是哥……是哥……哥曾经在很久以前,说过这句话……
呐呐,哥……你可否还记得,当初你讲出这句话的认真?
「搭乘十一点三十分第十一号飞机前往——」
听见广播,彦拉着纪婷的手,温柔的对她说:「走吧。」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看着彦的背影,她开始在犹豫。明明都是同身为男人,为什麽感觉却差这麽多?她真的……好没用……猛然!
「如果可能忘了当初誓言有多真如果可能忘了结束你给的伤痕」
过了几秒,纪婷才惊觉自己分神,手机这大声的响着,不好意思的对探过来的视线道了几个歉,才接起电话。「喂?」总觉得有什麽东西在她心底蠢蠢欲动,只闻见对方是为女生的声音,焦急的道:「夏小姐!拜托您赶快来医院一趟!您的爸爸……爸爸他……失踪了!」语毕,在纪婷手上的手机,从她手上松落掉至地上……不小心的,悄悄敲到那广播器,只听见那哽咽的声音不断传来,最终她的头脑只听得见关於哥的事……
「虽然我听过你们的传言,但是夏小姐你知道他其实每天——总之,现在他一定遇到困难,拜托救救他吧!夏小姐!」彷佛时间停在那秒似的。
因为太在意……所以不小心的遗漏……当时那句多麽重要而未被补上去的句子……
——她只听说:他遇到困难,所以她拜托她……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