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年年與年 — >第二章

曾在无数个梦里看见的那双眼,刻划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多少年不曾再见过一面。那双眼,曾是她最深的依恋、曾一同与她经历过青春的美好、曾亲眼目睹过她的世界在一夕坍塌──温微微看着严东人朝她走近,四目交接的时刻彷佛这麽时空只剩下他们两个,安静得很彻底,只听见她自己张狂的心跳声。

「好久不见。」严东人走到她面前。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四周又渐渐充斥着宾客的声音,此时温微微能感受到她有多麽地引人注目。

「真的,很久不见。」她直视他的眼睛,佯装大方地说。

他稍微瞄过温微微的手,找不到她紧张时会有的小动作,他有些失望。严东人拿起了桌上两杯红酒,一杯递给温微微另一杯独自浅嚐。「这几年来你过得好吗?」

温微微接过他给的红酒,喝了一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酒的味道在她嘴里散开,她爱极了这个感觉。

「我记得你是不能喝酒的。」他睨了她一眼。

温微微挑眉,「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不是吗?」她举起左手,「就像是我以前紧张的时候会用指甲在手指头印上指甲痕,」她又举起酒杯到严东人面前轻晃了一下,「就像是以前我什麽酒都不能碰一样。」她笑得很无害却格外有讽刺的味道。「不过你……好像什麽都没变呢。」

严东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全身上下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他苦笑,温微微现在完全就是用对付她讨厌的人时用的语气。「微微,当年的事──」

「你觉得,一个人可以记恨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五十年?」她忽然打断严东人。「十年,我离开十年了而十年也够久了……」温微微走到邻近的椅子上坐下。

严东人跟了过去,坐在她身旁。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吧,在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你只是选择你要的所以你不用要我原谅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错……」温微微神情认真的望着他。

严东人神色复杂,他想试着消化温微微的话,他等了她十年等着跟她说一声抱歉,但她却说他不必道歉因为他没有错,但如果他没错,为何这十年她要躲着他?正当他还在沉思时,婚礼进行曲的音乐骤然而下,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宾客也渐渐变的无声,静等着主角入场。

而方才他身边的人已经消失无踪,微弱的灯光让他无法顺利找到温微微。紧闭的大门被缓缓开启,岑一真的父亲牵着她的手一步又一步地走入殿堂,不知何时阳平已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等着他此生唯一的羁绊。

温微微走到岑一真帮她安排的位置上正为他们拍着手,如此美丽的画面全都一览无遗,她的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扬,她真的好替岑一真高兴。她看着岑爸爸将岑一真的手交给阳平,新郎和新娘的宣示,她的内心好澎湃又感动。

看着他们出了场又换装进场,一场场华丽的表演,歌手演唱的一首首动人的情歌,不知不觉婚礼已经到了最後,「最後,是各位单身女性最期待的一刻──」温微微听着台上的主持人说着然後她就和一堆女性被拉上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严东人这时才发现温微微站在台上,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後来他看见岑一真离开阳平身边,走近温微微牵起她的手并抢过主持人的麦克风道:「今天我要感谢我的好朋友都来到现场,我最特别要感谢的是我身边这一位。即使有很多她不想见到的人,但她为了我二话不说就回来台湾,我真的很感动,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找到她的幸福,所以我要送给她最特别的一份礼物──」

岑一真将温微微拉到一旁,尔後舞台的红布缓缓从两边拉开。温微微瞪着大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程虞,台下宾客忍不住躁动,身旁的岑一真推了她一把,强烈的聚光灯瞬间打在他们俩身上,高大的程虞跟温微微差了整整一颗头。

「你不是在加拿大吗?」温微微用英文和他交谈。

「Surprise!」程虞露出灿笑,手搭上她的肩。

温微微立即露出无奈的笑容,原来是岑一真和程虞联手把她蒙在鼓里,她的手自然的爬上程虞的腰,将他环住。

「今天,我有一个神圣的任务──」程虞忽然开口,一只手在口袋里捞阿捞的捞出一个红色盒子,蓦地,他单膝下跪,温微微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一会儿。

严东人看着台上这一幕,从程虞出现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彷佛都被隔绝,他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不知道说了什麽,让温微微落泪──感动的流了眼泪,直到程虞打开红色盒子,亮出里面的钻戒时,他周遭的欢呼声已冲破他被隔绝的世界,一声声的「嫁给他」就这样冒然的闯进他耳里,然後他听见了程虞说:「Vivian,wouldyoumarryme?」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温微微双手摀着嘴巴,泪流不停。「程虞你真的可以接受我的过去吗?」

「微微,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不也接受了我的不幸和过去,老天关了我一道门又帮我开了一扇窗,微微,你就是我的另一扇窗。」程虞神情认真中又带着温柔。

严东人看着温微微的泪更猖狂更无法自拔,最终他听见她说「Yes,Ido.」然後她伸出她的右手,程虞替她套上那个闪亮无比的钻戒,两人在台上深情的拥吻,完全无视旁人。

那一刻,严东人心里某个角落被重撞了一击,撞得他完全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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