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手术算是成功了,不过医生也说,换心手术後,病人需要随时细心地注意身体状况,要不然很可能会有并发症。
身边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顾青青,我带她出门时也不敢轻忽,不让她有太剧烈的活动,不让她到人太多的地方。
「其实现在这样子,我觉得好累喔,什麽都要小心,根本就不能过正常的生活。」青青老是会抱怨。
「可是至少,你不必再逃避想要的幸福了,不是吗?」我宠溺地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这样感觉是你比较开心啊。」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怎麽?你不开心?」
然後她就笑了开来。我知道,虽然失去了很多自由,有很多事不能够做,可是现在可以和我手牵着手,还能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又恢复以前那样的恩爱,对青青而言,就是最美好的事了。
有一次散着步的时候,青青突然问我,「那你跟你爸爸还有那个孙阿姨,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老样子吧。」
他们很简单地结婚之後,孙阿姨就正式住进我们家,不过因为我总是很晚回家,所以平常也不太会有交集。
「以前听你说起来的时候,我觉得,既然你心里没办法让她取代你妈妈,那麽只要相安无事就好。可是经过很多事情以後,我发现,亲情真的是很重要的,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孙阿姨一直以来这麽照顾你爸,对你跟你弟也是真心的好,不管怎麽样,你们都是一家人了,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嘛。」她握着我的手,「就像我爸爸跟我妈妈已经离婚了,也没有打算再结婚,可是这次因为我的缘故,爸爸回来了,我感觉得出他又是以前那个很疼爱我的爸爸,很顾家的丈夫,所以我们都很珍惜这样的重新开始。你可能会说,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和你的情形不一样,但我相信你妈妈一定也很希望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儿子可以过得很好很幸福,既然孙阿姨给了你们一个完整的家,你就应该好好把握现在拥有的。」
青青说的话,我自己想过,承均也跟我说过,不过此刻她用自己的生命经验,确实比较容易说服我。
「其实我不讨厌她,只是,她不是我真正的妈妈,所以我再怎样也只能对她有礼貌,实在不知道怎麽表达家人的亲昵。」
「我知道要你喊她一声妈太难,不过你只要可以适时表达一些关心,我相信她会感受得到,你爸爸也会知道他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结果怕我太别扭,青青决定陪我回家吃晚餐。
餐桌上,我看得出爸很开心,虽然他一直和青青攀谈,但我知道这是他和我拉近距离的方式。孙阿姨在厨房里忙着,把菜端上桌的时候也对我笑了笑。
「哲均你好久没回来吃饭了,听你爸爸说你喜欢吃三杯鸡,我就做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阿姨还帮我们把饭添好,「哲均的女朋友,怎麽称呼?」
「阿姨好,叫我青青就可以了。」
「青青,哲均特别交代你不能吃太油腻,所以我做了蒸蛋,还有清烫的青菜。」
「谢谢阿姨这麽费心,不好意思临时说要过来吃饭,麻烦你们了。」
「别这麽说,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嘛。」爸朗声笑着说。
「难怪阿哲说他的家人都很好相处,现在我发现真的是这样。」青青笑盈盈地,不知道哪个阿哲跟她说过这种话。不过我知道她是在帮我开口拉近和爸爸还有孙阿姨的距离,所以那些我不可能说出口的话,既然她说了,就当作是真的吧。
「他很久不回家吃饭了,多亏有你,他才愿意回来吧?」爸夹了口菜给青青。
「其实他是真的店里生意忙,这阵子又要照顾我这个病人,害他不能回家好好吃饭,我今天才会特别要他一定带我过来,不然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以後有空就常来,人多也比较热闹。」孙阿姨说。
「这没问题,只要不嫌我打扰,我一定常常过来拜访。」
一整个晚上,青青的笑语赢得了大家的心,而爸和孙阿姨,似乎也觉得,我就是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情感。虽然这也接近事实。
妈,我很喜欢青青,你也喜欢她吗?是她让我了解,我应该珍惜现在的家人,你应该也会因为这样子而开心吧?我没有忘记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妈妈,不过我的人生很幸运,还能遇到这麽多爱我关心我的人。妈,谢谢你,因为有你,才有现在的我。我好想你,也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