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伺四周,苏绣已然把楼里年轻的、标致的姑娘都叫来了,於是她问道:「其他寻芳客可还有姑娘坐陪?」
本来春夏秋冬各有场子,但是,苏绣为了一张就有面额千两的一叠银票,她心一横,声称春夏秋冬身体微恙,把达官显要给回绝了,为得还不是要从孟元湘他们身上多揩油水!再说,这迎宾楼原本就是销金窝,有钱的才是大爷!「那些个寻芳客呀,叫楼里上了岁数的花娘多抹几层香粉,就好生招待了!」
「苏嬷嬷这麽说不怕得罪人吗?」为使苏绣一步步走入陷阱,孟元湘忍住笑意,装出一副替她着想的样子。
揪着红怕,苏绣掩嘴,自以为妩媚的笑道:「得罪?孟爷说笑吧,奴家手里捏着的,可是花魁和四大花旦、以及各个标致花娘的卖身契,那些人要姑娘就全赖奴家,奴家光是忙应付他们的鞠躬哈腰都来不及了,还怕得罪他们吗?」
孟元湘突然放声大笑,顾不上接下来的问话,莫离只好代劳。「迎宾楼主事儿是怎样看待你们的诚意,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
苏绣这才发现歌舞丝竹早已停下,席上静得出奇。
冯实撩开湘帘,移走绣着烟雨的碧纱照屏,苏绣只见一干寻芳客落坐在屏风之後,并且满脸怒容。「他们什麽时候……」
「因为只有我们独占花魁和四大花旦太奢侈了,所以让其他人一起来欣赏这难得的歌舞飨宴……却没想到主事儿语出惊人啊!」冯实僵硬的道,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
接着莫离引燃导火线,说道:「照主事儿嬷嬷说的,是因为她手中有卖身契才得以气焰嚣张,但……卖身契若是没有了,那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
听得这番问话,抓狂的寻芳客突地群起暴动,迎宾楼成为一处暴民集中地,趁着一团混乱,冯实从苏绣房里的暗格内,找出姑娘们的卖身契。莫离清点过人数,一把火将卖身契全数烧毁。
「你们凭什麽这样做?!」华丽的发饰掉了、价值不菲的首饰被拔了、城墙似的香粉脱落了,一身狼狈的苏绣恶狠狠地质问。「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你没资格谈王法!」原本柔顺的花娘吼着,善良的心性让她没能冲上前,去抓花苏绣留有残妆的老脸。「楼里多少姊妹是你硬抢的?多少姑娘的清白和一生断送在你手里?你好意思说,我不好意思听!」
「如今你清白毁尽,骂奴家有何意义!」苏绣可是一点歉疚都没有。
许多姑娘被说中痛处,个个泣不成声,孟元湘也不禁泪盈於睫。
「孟爷,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太不好看了……」香奴哭着,还不忘替「孟爷」拭泪。
「我不是男人嘛!」恢复原本的声调,孟元湘拔掉山羊胡,用沾酒的帕巾拭脸,露出一张娇美洁白的容颜。
「你们究竟是谁,竟把老娘骗得团团转!」一见「孟爷」是个女人,苏绣吼叫气红了脸,连「奴家」的自称都以「老娘」取代了。
「要不是你惹错对象,我们也不会找上你。」冯实撕去大胡子,将一白瓷瓶打开,问道:「认得这是什麽吗?」
「红酥水!……你!」苏绣叫道,同时认出孟元湘和冯实,是前些时间,她绑走的女人和来救人的男子。
「喝喝看嘛,听说你用这玩意儿害了许多人呢!」接过白瓷瓶,孟元湘笑得过分灿烂,在冯实的帮助下,她将红酥水倒进苏绣口中。
苏绣万分惶恐,喝下红酥水有什麽结果,她最是清楚!她很快的晕眩、腹部燥热、发出冷汗,接着便不醒人事。
其实孟元湘让她喝的「红酥水」只是精制的浓纯烈酒加上特殊香料、无色无味的强力迷药、和坊间流传的超有效泻药,以及黑市里盛传会令人脸部浮肿的毒花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