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像是在深山之中,深翠的绿色包围着这整片的森林。远远望去,高耸入天的树木站的挺直,沈默又稳重宣告着它们的存在。
孟婆拉着我的手站在林木间,两眼往其中一棵树瞟了一眼:「你去摸看看,对这栋树有没有什麽感觉?」
什麽感觉?我纳闷的朝她问:「灵魂可以摸的到实体的东西吗?」
「叫你摸就摸,废话那麽多干嘛?」她有些不耐烦。
「哦。」我听话的把手往前一伸,本以为会贯穿过去的,结果没有。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抚在粗糙的树皮上,有种无法形容的感动。
「真的摸的到耶....」我张大眼不可思议的低嚷着。
孟婆气定神闲的眼神飘了过来:「当然可以,你有什麽感觉?」
感觉?!我闭上眼,就手指的触感来说是棵年代已久的树,因为它的皮都乾裂成一块一块的还呈现暗灰色。
「我感觉...这棵树木应该有千年以上了。」
她白了我一眼:「你真的变笨了不少,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它不只千年。」
这个孟婆真的很奇怪耶,老是动不动就笨啊白痴的...老人家的经验再怎麽利害也该守一下口德吧?
我嘟着嘴,正要把抱怨的话说出口时,她突然又冒出一句:「还是棵已经修炼成精的树精本命。」
「树精?」我茫然。
「幸好这个地方人烟罕至,不然把这棵本命树放在这儿不被人类破坏,也会被一些同类偷袭。」孟婆打量着我像是轻视:「不过,本命的主人还不算笨,懂得在树的周围下了保护的结界。」
「结界?」我更茫然。
她望着我,轻叹了口气:「说起来还不是要怪那个害人不浅的山神,如果不是他的劝说,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山神?」被阵阵的茫然包围着我,我答不出一句话,从孟婆的表情,我看的出她在骂我笨蛋。
她讪讪的又说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你结的缘也不过就那一些,为什麽要舍弃平顺的平路走向崎岖、坎坷又狭窄的小路呢?」
「孟婆...你不要一直说我不懂的事好不好?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忍不住,就算会被骂我也不管了,明明说出来的都是话,可我怎麽也听不懂她的意思?
「把你的精神贯注在树上。」她说。
「怎麽灌?」
她翻了翻白眼且咬牙切齿的,死命的推了我一把:「你这小兔崽子,存心想气死我是吧?」
老天....她的力气真是够大的,我被她推的不只差点倒地,还感觉到晕头转向、头重脚轻,分不出东南西北。
撑住身子缓缓站起来时,我眼前看到的不是一片翠绿,而是很大一栋类似皇宫之类的建筑物。
搞什麽?
在我还不懂眼前的情况时,一个女人哭泣着从我身边经过。
咦?那个女人...这个景像...我怎麽好像见过?
搜寻着我脑袋里所剩无几的记忆,我慢慢清楚了,这好像是阎军无缘的未婚妻吧?怎麽每次看到她都在哭?
「祈樱。」阎军跟着她跑过来,一脸心急如焚的。
祈樱?有种不名的沁凉在我心中悄悄的漫延,像是这名字在我的耳里回荡了好几百年。
我晃了晃头,对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有点可笑。但是这名字真的好听,等等若有机会想跟阎军商量下是否可以借这名字一用?
「别哭,我帮你求了父王,他一定肯帮我们的。」
咦?我该不会又跑进了阎军的那个什麽鬼镜里了吧?可是,我方才明明和孟婆站在森林里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跑回初归地。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阎军又开口说了:「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我的妻子只能是你,别人无法取代。」
「又能如何?」祈樱抬起头,那梨花带泪的粉嫩脸颊,娇弱的令人想把她搂在怀里。
果不其然,阎军的手一伸,把她抱进怀中,沉痛的闭上眼:「那我宁静舍去冥之名,与你同处一地。」
「万万不可...」祈樱讶异的张大眼,身子也跟着发颤:「以你天人之身份,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的?要我娶那龙王之女,我情愿孤寂一生。」他坚定的回答。
「我求你千万不可以这麽做。」她推开他,抹去眼角的泪:「我不过是未受劫的低贱身份,你不可以为了我而放弃万年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再过百年...你就可入仙班了啊。」
「你的身份如何?祈樱...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劫...是你!」他痛苦的皱着眉,伸手把她抱的更紧。
她闻言,身子为之一颤,泪水落的更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我的身份太卑微,怎麽可能是你的劫。」
阎军捧着她的脸,轻柔的像是一件上好的贵重物品。
「不论身份,只求红颜。」他那颇具磁性的嗓音缓缓的响起:「这是我领劫时的誓言。」
祈樱抬起头,那梨花带泪的表情令人不自觉的想怜惜:「怎麽...你怎麽可能轻易的下这种誓言。」
「未与你相遇之前,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他露出笑容,那淡淡的浅笑不足以令人心神荡漾,但我却感觉到无可与拟的悲伤。「为了你,我此世无憾。」
这是什麽?为什麽我会觉得心好痛?抚着心口,我不明所以。
忽然地,我眼眶上有种湿润的感觉,伸手一摸,我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透明的泪水。
「主人。」一抹淡绿色的影子忽然出现在我身旁。
我吓一跳,往旁边一跃。
「你是谁?」我瞪大眼,讶异的喊。
她谦逊的福了下身子:「奴婢小菁在此已守候许久,主人终於回来了。」
「我不认识你吧。」很怪异,她一出现四周的景象立即变化成深绿色的浓雾,团团的包围住我们俩,阎军和那个叫祈樱的女生全都消失不见。
「仙子说过,只要主人回来就表示您已踏上应劫的最後一步,小菁为主人感到可喜可贺。」她诚然的笑,露出两边的虎牙。
「仙子?」我茫然的望着她,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主人现在一定记不起来应劫前的事,没关系,这儿有仙子留下来的仙丹,请你吃下就能忆起前尘。」她晃了一下手,一颗棕色的药丸立即出现在手心。
「等等!」我退了几步,面色不善的质问:「你是人还是鬼,怎麽会出现在这里,还要我吃下这颗来路不明的药丸,你到底存何居心?」
小菁怔了会,然後才说:「小菁的命是主人救的,所以一直在这里守护着主人的本命,没过任何居心。」
「我救了你?」
「是的。小菁的前身是修炼近千年的蛇精,一次和蜈蚣精大战时差点失去奴婢的这条小命时,是主人经过救了小菁。」
「我有那麽利害吗?」我很怀疑,要捉一只奋力求生存的小强我都怕的要死了,还会救人?
「有的!」她突然激动的大喊,差点没靠过来抓住我:「主人,请你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被天界的那些仙人看您不起,在小菁心中您永远是最利害的那个人。」
我咧....她眼晴那闪闪发亮的亮光是怎样?我有那麽神吗?
「好好,我知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激动?」
「对不起,小菁造次了。」
三条线在我脸上浮现,怎麽好像看到情儿的化身了,不同的是小菁诚惶诚恐的对象是我。
「你可不可以老是您啊您的,我又没那麽老。」
小菁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像是见到鬼似的:「这规距是您定下的,主人您不该忘得一乾二净。」
「我定的?」靠夭...我有没有这麽机车?
「我看主人您还是快点把药丸吃了吧,这不但能恢复您的记忆和功力,还可以到天界去向那些仙人讨回公道。这件事...一直是奴婢苦候在此的原因。」
「吃下去..我就可以知道我的灵魂本质吗?」看着那颗小药丸,我有点心动。
「可以。」她心急如焚的,就差一步没把那药丸硬往我嘴里塞。
孟婆说过,若是让我知道灵魂本质,有可能会被雷公打死。虽然我很怕死,但是好奇心渐渐的战胜怕死的心。
事情发展到现在,再加上我动不动就看到阎军和那无绿未婚妻的影像。
其实,我有那麽一点点的冀望,在凡间得不到永恒不变爱情的我,有那麽一点小希望...希望他爱的那个女人是我。
真的很希望。
存着这样的心念,我未加考虑的,把那手中的药丸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