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一笑,「我这是来关心贝勒爷的,怕您太劳累,毕竟您的身子才刚好。」
「不碍事,」皇太极呵呵一笑,「你看我,精神可不是很好?没事了。」
「还是小心注意着点好,贝勒爷可是这府里所有人的支柱呢,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
他笑,点点头。「来,这边坐。」
「谢贝勒爷。」她随他的引领,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婢女则随侍在侧。
「我清醒之後,听闻其他福晋提起迎春这丫头曾在我昏迷之际对我行压胜之术的事,甚至连西番莲之事也是她做的,她何以要如此害我,究竟她是何动机?」
哲哲轻叹了口气,「迎春生前曾说,贝勒爷害死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兄长,所以她才会怀恨在心,对您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举动来。」
「喔,她兄长是谁?」
「名唤阿穆鲁‧萨图奇,据她说是犯了军纪被贝勒爷处以死刑的。」
他深深一想,想起。「萨图奇……,我记得他。」
「那萨图奇究竟是犯了什麽样的军纪,贝勒爷何以要处死他呢?」
他摇摇头道:「大金大明边境,住着许多生活艰困的汉人。咱们大金若与大明有战事时总烧杀掳掠,或平时有惯於抢掠情事,我一直希望能改变此种作法,於是便约束下属,不得任意骚扰良民,即便因攻城池,胜了亦不可滥杀无辜。」
「那萨图奇是犯了『滥杀无辜』之罪吗?」
他点头,「不仅滥杀无辜,他属下所杀死的,还是一名有孕妇人。」
「详情为何?」她愕然,问。
「萨图奇手下强抢良民,两名手下看上一良家妇女,因贪图美色而轮番对其用强,完事之後竟还杀了那名妇女。其家人在一旁痛哭哀嚎,才知原是一屍两命。萨图奇不仅不予惩处,甚至还包庇手下罪行。後有其他兵士实在看不下去,便暗中向我禀报,我下令彻查才让此事因而浮上台面,并下令处死萨图奇及其两名手下。这麽做的目的是杀鸡儆猴,亦是立军威,一旦触法则绝不宽贷。」
「原来如此。难道迎春不知她兄长所犯之罪是不容宽贷的吗?」
他了然一笑,「你方才也说了,萨图奇是她自小相依为命的兄长,既如此,相信两人的感情肯定不错。加上突然得知兄长被处死的死讯,内心一时难以接受,如此天人永隔的情形下,会做出极端之事亦是情理之中可被理解的。」
闻言後她叹了口气,「贝勒爷还真是难为。」
他一摆手,「罢了,凡事问心无愧即可,又怎能奢求每个人都能理解并谅解自己的行事作为呢?喔对了,可有派人至迎春家里安抚?」
她摇头,「迎春自小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兄长亦死,再无任何近亲。只余些堂兄弟姐妹,平日里和她的感情也不甚亲睦。」
「虽如此,还是送上些银两好了,算是我身为迎春的主子,照顾下人家属的一点心意。你着人将这事给办了吧。」
她站起身来,躬身对他道:「那我差人处理便是。」
然而他不免心想,迎春一名小丫环,行压胜之术有可能,但若以西番莲混入玉儿的胭脂水粉而欲藉此加害於己,似是不太可能。一个丫环的出身不高,且据他所知,迎春自小也无念过什麽书,如此女子断不可能胆大至此,就更遑论有这般置人於死的高深城府了。若真这样,那麽下手做这等事情之人必定有着特殊动机。若他一死即有人能因之而得利,那麽必是汗位之争的事情了。他忖度着,大贝勒代善即便害死自己,以他的能力,汗父断不可能将汗位传与他,所以他的可能性不高。二贝勒阿敏,不是汗父所生,则无继位之可能。三贝勒莾古尔泰,性情爆逆,又无城府,想来更是大大的不可能。如此说来,西番莲一事的始作俑者,难道会是……。可若如此,为何复又赔上迎春性命呢?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他就此打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六)暧昧
中秋节前夕,努尔哈赤命各皇子、贝勒、王爷等,携家带眷同入汗宫过节庆祝。中秋那夜,许多受邀入宫的皇族国戚,莫不盛装打扮,开心前往。
甫入夜,一圆银白的月儿初升,是时无云,於是便自天空毫无阻碍地洒下水溶溶般的动人月华,所有受邀之人皆齐聚於十王亭的广大院落里,其中置有一雕花屏风与八仙桌,桌上则放置着一偌大月饼,正要举行供月仪式。祭时,须焚香跪拜磕头,因人数众多,则须轮番跪拜,於是便安排女子先拜,而後才轮男子再拜。
供月仪式完成後,众人入席,大致落座而定後,努尔哈赤一声令下,欢庆中秋的夜宴终於开始。是时觥筹交错,丝竹乐起,歌舞助兴,可谓人间一片欢乐昇平。许多稚龄的格格公主,一时受月光浪漫氛围所感染,便感性起来,急忙着要「逐清风、步月华」赏月去了。
皇太极除了偕哲哲、玉儿及沉璧前往外,其他福晋也一并同行至汗宫过节。月下饮酒赏月,真可谓人间一大乐事也。
皇太极与哲哲坐在一块,他别过头去不意看见玉儿,觉得她明眸、皓齿、朱唇、酡腮,着一身银白旗装、戴着副夜光珠耳坠子,月下看去微微发光,简直像极了月光仙子,是那般美丽动人,眸光遂不忍再移,停驻良久。玉儿感觉到皇太极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抬眼看去,与他四目相交,便还以一倩然娇羞的微笑。这一笑,倒又让皇太极想起与玉儿洞房花烛夜时,她羞怯令人心醉的神情,一时心神荡驰,酒不醉人人自醉。
玉儿见皇太极的眼光直落在自己身上打转,有些害羞,为转移尴尬,便笑问:「贝勒爷可曾听闻过汉人有关『嫦娥奔月』的传说?」
他颔首,「听过,很有趣的神话故事。《太平御览》卷四引张衡《灵宪》有载:嫦娥,羿妻也,窃西王母不死药服之,奔月。将往,枚占於有黄。有黄占之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後且大昌』。而後嫦娥遂托身於月,是为蟾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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