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事件在那之後又过了好几天,笛野从那天之後就没有再听到谁暗地里讨论他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麽苍月的手腕上有割伤,他看到的时候已经初次结痂,看起来是经过一段时间了。
别人的事情笛野也不好问,虽然他隐隐约约猜到那伤口可能是为了谁而来的。
阳光趁着半掩的窗帘透了进来,毫不留情地洒落在熟睡中的青年脸上,惹得他蹙起眉,经过一阵子与精神上的交战後,他缓缓地睁开眼,湛蓝的眼睛蒙胧胧地充满着水雾,夏日专用的被子被卷成麻花状,被青年抱在怀中。
青年似乎还没有真正地清醒,他出神地看着天花板一会儿之後,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边,昨天晚上的温度好像是幻觉般,床单上冷冷的,只有上面的皱褶显示他身边其实有人睡过。
昨天晚上……笛野想到这件事心里便萌生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气。昨天晚上苍月到底为什麽要来他房间睡觉啊?原因不说清楚就闯进他房间,抱着一个枕头──连自己的被单也没带过来,就笑咪咪地爬上他的床上说要一起睡,那家伙发了什麽疯啊?
──让我们将时间倒带回昨天晚上,地点:苍月家。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扣扣。
「……你来干麻?」刚洗好澡出来、回到房间正在擦乾头发的笛野挑起眉,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穿着白T短裤的苍月,男孩现在手上抱着白色的枕头,正笑咪咪地低下头与他对视。
「这个嘛……前几天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事情,我想说应该可以拿一些报酬?」苍月趁着笛野不注意灵巧地闪进笛野的房间里,月光洒在地上反衬着他的脸,少了点一贯的从容,在笛野看来反而有点──害臊?
「我可没请你帮忙。」笛野没好气地打开门,用下巴往门外点了点:「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去上课,去睡觉。」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苍月无辜地眨眨凤眼,让笛野到嘴边的反驳又停了下来,而苍月见笛野没有说话,便立刻补了一句。「我其实不太敢抵触到他们的,他们在学校名声不太好,而且我又只是一个一年级新生而已。」
「……怎样的报酬?」笛野不相信苍月的鬼话,但是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说:就算当着苍月的面说不要给他报酬,他也不会就此放弃,那还不如顺着他的意,反正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就没关系。
「陪我睡觉。」
「不要。」笛野断然回答。
「我不会趁机上了你,虽然学长现在这样真的挺诱人的。」苍月绽开一抹微笑,显然是猜到笛野心里害怕的事情,他走到笛野床边,放下抱枕就爬了上去,最後还反客为主地朝一旁乾瞪眼的笛野招招手要他过来。
「那你睡床上吧。」笛野不想给他有机会,既然对方这麽执着,那他就去别的地方睡,反正他也不认床。
笛野转身就想要离开,但脚还没有跨开一步,腰间传来的束缚以及往後的拉力就让他一个不稳往後倒去,而等待他的自然是一个温暖的胸膛以及砰然有力的心跳声:「苍──」
「只这一次。」苍月的闷哼打断笛野含怒的话语,他一张脸都快要埋进笛野的棕发里了,这让笛野感到有些奇怪。「就这一次,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
「……」无言的笛野朝着半敞的门口翻了一个白眼。这番话到底是要让他放心还是让他做好下次可能被侵犯的准备?怎麽他听着这麽别扭。「行了,放开。」
「陪我睡。」
「你让我去关门窗啊不然怎麽陪你睡?想感冒啊?」笛野没好气地拉开苍月环绕在他腰上的手,起身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再走到半开的窗户边把窗户也稳稳地关上,笛野在拉上窗帘时顿了一下,转头去看苍月:「我记得你怕黑?」
「对。」苍月也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他大方地点点头,手撑在下巴处,凤眸瞬也不瞬地直盯着背对着他正在把窗帘又拉开一点小缝的笛野。
「睡吧。」笛野从另外一边爬上床,他习惯睡靠门边,见他如此的苍月也就顺着他的意躺在靠近窗边,窗外月色在床上射出一箭贯穿房中两人腰部的银箭。
安静的夜里谁也不好意思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各抱心思两人就这样背对着彼此,各自猜测着对方到底睡了没。
笛野是浅眠,但也不到睡不着的地步,可是现在有个总是不怀好意的家伙爬上他的床──正确来说应该是那个家伙的床,说要跟他一起睡,为了他自己的贞操,笛野当然不能就这样放心的睡着啊!
窸窸簌簌。
苍月那边有动静。笛野立刻提高了警戒,担心苍月那个家伙趁他睡着的时候毛手毛脚。
苍月是碰了他,但也仅此於从後面抱住他而已,温暖沉稳的呼吸喷洒在笛野的後颈,太亲密的距离让笛野的体温开始上升,更加地睡不着了。
而後面那位好像是从有了他这个大抱枕之後就很自在地睡着了,笛野抿了抿唇,想动又不敢动作太大,被束缚住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而苍月那种非他不可的抱法也让笛野无法平静自己的心跳,苍月像是找到了心爱的娃娃般,那周身散发出来决不拱手让人的气势,他说笛野曾经救过他,可为什麽他从来就没有印象,苍月这头显眼的蓝发是不可能让人忽略的,而且照他说来,他有来过村子,村子里面又没有什麽人是蓝发,他记忆力也不差,不太可能会忘记的。
想着想着,笛野慢慢地睡着了,而意外地是一觉到天亮的那种。
一早醒来的时候,苍月就不见了。
搔了搔自己的棕发,笛野慢吞吞地更换衣物并且下楼打点自己的仪容,苍月没在楼下,厨房里面也没有他忙碌的人影,空荡荡的桌上只有一碗洒着海苔粉的白粥和白汤匙,少了每天早上照例会看见的灿烂笑容。
去上课了吧?
今天难得没排到课的笛野这样想着,一边把粥给吃个乾净,不是他要说,苍月那家伙做料理真的很有一套,白粥很好煮,可是要煮得像他这样美味很难。
笛野坐在餐桌前,颇为无聊地用手指敲打着节奏,一边心想着今天的行程。
今天是自己生日呢,跟浮见还有川岛约了去看电影,等等要出门。笛野勾起一丝微笑,好久没有看电影了,听川岛偷偷跟他说要看最近新上档的恐怖片,提议说要看恐怖片的是他,最怕看这种东西的浮见不知道,这样看起来应该是川岛心血来潮要吓吓浮见的。
想到浮见那张脸上出现难得的吓傻表情,笛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搁在桌上的手机黑幕猛然亮了起来,机身的震动让空间中充满了嗡嗡的声音,笛野接通手机,只说了一句老地方见面,便起身离开了厨房,收拾了自己随身的东西便离开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