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众多阴云下忽隐忽现,清晨的露珠安稳得躺卧在叶片上,我一向对这种天气又爱又恨。
它总是会在空气中凝聚成大自然的味道,可是当它真的开始下雨时那感觉实在令人不爽。
「嫙嫙今天坐计程车好不好?你也知道妈妈工作很忙,体谅一下妈妈嘛...」然後她就这样滔滔不绝得讲到出门,我只是静静的等待她离开的那一刻。
什麽体谅,就算我说不行也得行吧?
算了,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她离开後,这个空间安静的令人害怕。一直都是这样的,自从他走了哥哥也住进学校的宿舍;留下两个几乎没有什麽交谈的两人就跟空房没两样。
我家附近没有去程的公车,偏偏我家又不在学区内有点距离,可是在学校前方却有个通往我家不到200公尺的公车站。
「叔叔你好,可以帮我叫计程车吗?」
「今天也要坐吗?」
「对......今天也要。」
「不要常常搭计程车呀,现在社会险恶很多怪伯伯会藉着你是乘客载你去四下无人的地方啊!」
「我会注意的,谢谢叔叔帮忙叫车。」语毕,我迳自挂上话筒。我们住的地方是典型的大楼公寓,数栋大楼围在一起那看起来就像鸟笼;将我们所谓的自由囚禁在这里。
警卫伯伯总是由两位大叔轮流值班,今天这位叔叔比较不讨人喜欢,每天唠唠叨叨的什麽事都要念。
反之,另一位警卫我就很喜欢找他聊天,有的时候我也会去帮忙他做事;他的个性直率又幽默是个很可爱的大叔。
「请问要去哪里?」运将先生问着。
「宁美国中。」
「今天是开学日呢,妹妹几年级呀?」运将上路後又透过後照镜问道,我其实很想回他一句「问这麽多干嘛?」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失去原有的气质实在不太合宜。
「我今年升二年级。」我提起虚伪的笑颜答道,默默看着伯伯开车的侧影。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熟悉的驾驶座换成了陌生人?
爸爸,我一点也不想想起你还存在的那段时光。
不是我恨你,而是那段时光留给我的尽都是你菸酒成瘾的身影......那使我心痛不已。每当想起你,我就像灵魂附身般冲去商店买啤酒不顾一切的强灌醉自己,可笑的是我却遗传到妈妈那醉不倒的体质。
哈哈,这很讽刺吧?明明不愿想起你的一切,却做着跟你生前一模样的事。
那天看到大家痛哭失声的样子,被气氛感染得我也啜泣了起来但却压根的不知道我到底再哭什麽。直到看见你冰冷的屍体躺在地上我才惊觉我是为什麽而哭泣,而我的眼泪却在那一刻擅自停止。
「你难道不难过吗?他可是你爸爸!」哥哥那时也才国一,但他却比我了解「死」这个字眼有多麽残酷、冷血。
只见他双眼红肿愤怒的瞪着我,我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为什麽......?
是呀,他可是我爸,为什麽我哭不出来?
回想一下,我竟然是到爸爸入殓那一刻才掉下几天来的第一滴泪;而我的反应就像坏掉的时钟一样慢。
爸爸......死了?
然而我还是爱他,纵使他生前菸酒成瘾,纵使他在我七岁那年就死去。
「到了。」运将一声呼唤把我拉回现实。
「谢谢。」付完钱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大口的深呼吸,试着让自己在进教室之前恢复到那个开朗的徐佳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