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君慈眨着双目,眼皮异常的沉重,怎麽使力也睁不开似的。他只看见一片黑暗,直到视野逐渐聚焦成形,一名魁梧的男子乍然现於眼前。他对那名男子感到面生,却又莫名透着一股熟悉,彷佛两人其实相识已久,尤其是在对方的手拖着下颚,如洪钟那般豁达而豪气的放声大笑时,和那团拉杂的落腮胡,好像他曾经还借此奚落过对方……
君慈恍惚忖量着自己究竟是否认识这人,眼前的所见的那人猛地转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不断的朝他奔着。
『爹──爹──』
瞅着那小孩的轮廓,君慈忍不住心道,这壮小子长得可真好看,听对方含着口齿不清的奶音,他不由发噘。
果然小孩子就是讨人喜欢,只是这孩子……君慈吞了口唾沫,正想说我不是你爹啊,对方却又一瞬的消失了。
君慈抓了抓头,有些莫名其妙,恰巧一阵轻笑如银铃过耳,声声荡漾。
……是静白吗?静白在哪里……
他当即寻找起静白的身影,所触及的却是满眼漆黑,君慈刹时感到胸口窒寒,一阵慌悚流过心头,随之涌上的是滔滔惧意。
耳边又传来女子细不可闻的呼声,依稀是在叫着他的名字。
随着那名女子渐渐凄然的语气,君慈的神志游走在崩溃边缘,无数景象陡然窜入脑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难受,他觉得胸口特别的疼,比起静白的冷语、恣虐还要更加更加的疼,就这般疼到他落泪的那一刻,才总算从梦中悠悠醒转,入眼的是一双极为幽深的眸子,在青丝下若隐若线。
静白长身玉立,雪白里衣的站在床侧,任其飘荡的青丝衬出谪仙般的容貌,他的後方是一口窗,在这夜色中望去,竟有些不似真人。
静白瞅了他好半晌,才开口道,「慈慈,做梦了?」
君慈闻言,低低唔了一声,便摇头否认。
静白沉吟了会儿,箝着君慈的下颔,咧开了嘴,笑声清脆的断然道,「你做了一个梦。」
「现在,告诉我你梦见了什麽。」
静白面色无绪,眸光狠厉,周身泛起阴鸷的气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映现在君慈的眼中。
君慈俨然觉得有什麽东西梗在喉间一般,唇瓣失了红润的光泽,显见他的惊惶,愣愣傻傻的赶紧答道,「有……孩子,有男人……女人……」
静白冷哼一声:「慈慈认识他们?」
君慈本能的点头,随之一怔,又连忙摇了摇头,惹得静白心下一凛,垂眸瞟了他一眼,脸上的那抹局促一闪而逝,转眼却又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和清冷。
「究竟认不认识?」
君慈紧锁双眉,顿时有如遭蛊惑一般,失了心神,喃喃呐呐的念着:「不……不认识……不认识,不、不认识……」
「对,你不认识任何人。」静白勾起唇角,柔声殷然:「此生,你皆不识得任何一人,你只有我,从来都只有我……即便到死,我们仍会在一起。」
君慈恍然的望着他,双唇翕张,浑浑噩噩的已是应了声,却是不明白,静白的话中含话,和嘴边那缕意有所指的笑。
「慈慈累了吧,赶紧睡了。」静白边说边伺候君慈躺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後,弯着身子吻上对方的额际,秀发散如流云,以指勾勒着君慈的眉梢,万丈春水化为满怀情意,绵绵不息。而君慈也听话的闭目休息。好像一直以来他都是这般听静白的话,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