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捷风表情平淡、眼神无神的站在树後看着眼前的两人。
童雨乐用双手轻轻摸上蹲着的顾韦时的双颊,用一种既不是哀伤也不是同情的复杂表情看着他。
「别那个脸啊。」他皱着眉一笑,「只是小时候那个男人跑了,所以家中失去经济罢了。」
「那个男人……?」
「人们称为父亲的人。
在我十岁那年那男人在地下钱庄借钱,当然妈妈很相信他为他做保人,但谁又想到他隔天就消失的无隐无踪,那之後地下钱庄的人天天上门讨债逼迫,妈妈一度精神崩溃,我是独生子但年纪小的我对这件事根本无从下手,
我深信是不得以之下,我被卖掉了。」边说着边站了起来,他的语气不急不徐,却没有平时的俐落,语调轻快,轻快得很沉重。
「被卖掉?」一种低沉的氛围,她歪着头皱着眉。
「该叫童妓?还是男妓?不,应该称不上是妓。
我被卖给一个当时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十岁的我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恐惧,当我整脸爬满泪水哀求不要时却无法逃脱,当下唯一的感受是被他贯穿的身子像散落一地衣服,那样任人践踏任人玩弄。
我被他关在房间里一个月,他会给我饭、会帮我洗澡,我需要的必需品他也会一一送上,并且庆幸的是那个月我没见过其他人,或许那是好事,因为见到别人或许遭遇会更悲惨,而一个月後他或许觉得我应该顺从他了所以忘了锁门。
那一天,我只记得雨很大、很大,而我就只能一直跑、一直跑,没有目的地的跑、没有归属的跑,後来不知何时昏倒也不知何时进到别人家里,有个家庭收养了我,接受了来历不明的我。」说着自己的故事,格外的沉重,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脑袋一重一轻的,脚步也是勉强站稳,说着历历在目的阴影。
垂下眼帘,她很难过,她无法想像那样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有着如此让人心疼的过去,她只感觉眼前有些模糊,地板上出现水滴沾湿的痕迹,用手胡乱擦拭着,但泪水却怎麽像也停不下来,她并没有连想到自己的过去,也不是同情他,是真心感到难过,一种苦涩不堪的情绪。
「那、那你……现在、过好吗……?」吸了吸鼻子,她努力在的啜泣声之中挤出这句话。
「很……好……」他错愕的看着她,吐了口气後缓缓抱上她,「别哭啊……谢谢你。」
那是一种解脱,他等到懂他的人,不,他等到能够真心为他伤心的人。
那是在他身上七年的枷锁。
林捷风被靠着树,以距离来说他听不到顾韦时和童雨乐的对话,但对他来说这都不是重点,头向後靠,黯淡的看着没有树叶的树枝。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缓缓的收紧,再收紧。
用力过头的手指,刺进的掌心里,稍红、出血,他却没有松手的打算,反正越握越紧,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幽冥的平静。
「搞什麽,结果我根本只是想把她关起来不想放手啊。」
那是什麽?占有慾?忌妒心?吃醋?他搞不懂,他也不想懂,他知道的只有有其他男人触碰着他深爱的人。
古安日看着看着窗外的古安夜,他看着他模棱量可的表情,他觉得很稀奇,他认识的夜可不会摆出这种懊恼的表情。
古安夜看着窗外相拥的男女,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非常了解自己应该没有感情系统这类的东西,他所肯定的了解却在刚刚一瞬间成了有可能、应该。
手不自觉的放到嘴唇前,用牙齿咬着食指连接手掌的关节,对他来说爱情是一种相信了下一秒就会被抛弃的东西,所以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产生出这种东西。
应该。
他开始不确定了,他不确定为何看见童雨乐被拥抱会有如此的闷痛,那是一种说不出口的灼热感,烧着心头,由心脏为中心点开始蔓延,延伸到全身上下都不对劲,那是他无法理喻的感受,那种心痛。
心痛。
「童雨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