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ir-
这家不知名的夜店,已经三年没踏进来过了。
三年,思苹离开之後,原来已经三年了。
坐在角落酿着苦涩的心情,气泡在可乐里不断往上窜。
气泡犹如我的心情写照,一颗颗,啵啵啵地也窜上心头。
爵士的音乐放着,台上的女孩嗓音甜甜的。
我瞄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我害怕看到过去的自己,在那个舞台上。
这女孩的声音不够慵懒,至少,不如思苹那样适合爵士。
你总是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不管在哪个方面。
在课业,你确定自己要在前头;在社团,你确定自己要当主唱──你好强,你喜欢自己是目光灯的焦点。
一个这样好强的人,在爱情里,甘愿只是个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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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拜托啦,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拒绝翌璇。」你转来後半学期,我哀求的对你说到。
这两个月之间,我发现你其实情感很丰富,只是不喜欢多谈。
当然,包括我们之间的情感。
「不要,你可以滚了。」你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就抬起头看着你那已经傻了眼的妹妹。
听说,她从来没看过你对谁生气或者口气差。
据说,我是你的第一个。
这是荣幸还是不幸?
我决心要让你答应我的请求,所以决定放学要跟你一起走。
但是一放学你就马上不见了踪影,我望着左手边空掉的位置无奈的笑笑。
你躲人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耶……
然後我追上你,也发现你注意到我跟着你们而加快脚步。
「欸,Spring,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家吗?」我笑望着你,你的视线死盯着我身後的影子不看我,而文莛看了我一眼就移开视线。
总觉她好像很讨厌我。
你们转进「小七」,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要再跟着我了。」你的声音里透露着无奈、疲惫、不耐还有微愠。
我皱了一下眉,很快的又恢复。
我是不是真的太烦人了?
嘴里老是说翌璇不肯死心让我很困扰,我现在不就也在对你做翌璇做的事?
不过,你微愠稍稍噘着嘴的样子,还真是诱人。
想到这,我不禁勾起嘴角。
然後文莛尴尬的离开我们之间,你抬头正视我的眼睛。
我仍是笑望着你,甚至是笑眯了眼,你抿抿唇,撇开头望向窗外的彩霞。
「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你望向窗外淡淡的说,声音听来很疲惫。
「哪会有什麽麻烦,就只是假装是我女友,让她死心而已啊。」
我看见你的眼神黯了下来,咬着已经有些苍白的唇。
「再说,你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吗,那就弄假成真吧?」
我勾起坏坏的笑容,你的身体僵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我。
我笑望你脸上的红霞,往前走想摸你的头,而你慌乱的低下头。
「走开,不要给我没必要的希望!」你站起身不敢看我,看着你的窘态我忽地想抱住你。
所以我往前踏了一步,而你更慌地举起手抵住我。
「Spring。」我低喊了一声,只有我们听的到,因为我发现文莛的目光。
我抓住你的手,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麽。
两个月的时间,你几乎已经深知我的个性了。
我其实叛逆,在感情上有自己的执着,但是对某些人,我不愿踰越。
例如你,Spring,我必须承认我已经爱上你了。
但是我不敢进一步,因为就像你说的,我也不想给你没必要的希望。
也因为我欠翌璇交代──一个似爱而非爱的交代。
我对爱情很容易倦怠,热恋之後我就会受够了彼此的争执。
我想,我不可能有办法忍受跟你有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你太重要了。
而翌璇,我跟她处於尴尬的暧昧时期,她喜欢我,我只是欣赏她、纯粹被她的活泼吸引了而已,所以当她对我说出那些感觉,我着实慌了脚步。
然後你出现了,用个老套的说法:就似荒洋中的一块浮木,让我不多作思考地紧紧抓住不放。
一个面包自文莛那滚出,你赶紧把我们的距离拉开,我沉默看着你依然低头回避我的视线,待文莛捡起面包放回,我才抿抿唇想先离开。
再不走你会崩溃吧……
「我先走了。」我看着她说,但其实发现你松了一口气。
然後我走到门口,再转头希望能看见你抬头目送我离开,但是你没有。
我感到失落,却明白没资格说什麽。
如果占有你,春天就不会再是刚刚好的季节。
所以我离开。
徒步慢慢走到阿育学弟他家时,天色已经暗了,天空也莫名的飘着雨。
我站在他家店门口仰头享受细雨打在身上的感觉,然後被学弟爸爸的招呼声吓了一跳。
阿育是翌璇的弟弟,但他不因此而对我冷眼相待。
他说,每段感情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到达的目的地。
「那不是语夜吗?怎麽站在外面淋雨?进来坐啦!」
「噢嗯。」我转头望向每次都笑的亲切的阿伯,愣愣的开口。
学弟似乎是听到阿伯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走下来。
他挑起一边的眉看着我,我却没什麽多余的精力像往常那样举起手跟他说哈罗。
Spring低头咬唇的窘态,早就塞满我的脑袋。
「学长,你干嘛。」学弟坐到我身边,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啊。」我吸了一口苹果红茶,感受沁凉窜进肌肤的感觉。
「骗谁,学姊呢?」学弟瞥了我一眼,就切入正题,我有些僵硬的转头看着他。
「欸,阿育,」顿在这里,我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我没办法,也不能告诉Spring。」
「嗯,我大概懂。」他点点头,说的理所当然,我却不懂他为什麽老神在在。
「然後你姊……」我犹疑着要怎麽说出口,毕竟阿育算是我跟她之间的桥梁
「让她自己慢慢想吧,暧昧不就是这麽一回事?」他看着窗外,我看着在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静默不语。
然後我想起他曾告诉我的,那淡漠症。
他说梓琉学妹在办公室见过你,她告诉他你跟她是同一种人──都喜欢掩饰自己。
她佯装快乐,你佯装不在乎。
他还说,我也是个淡漠症的患者,因为对於越喜欢的人就越不愿表露。
譬如你,也只有你,我连在一起都不敢想。
「你干嘛把自己弄得好像很花,这样学姊对你哪会有好印象。」学弟皱了皱眉,我只是耸肩。
阿育很会看人,这我承认,他跟你的眼光差不多。
是否因为你们还未相识,所以他不知道你已经有多了解我?
你明白我的懦弱,也努力抗拒不被我吸引。
你清楚我是种危险,所以奋力不想被我影响。
但是,最後你仍是投降,无奈的告诉我。
最危险的总是最迷人,然而恋上那危险,也顾不得这爱会使自己残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