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杨羽晴回到方诺惟的家,这个家,她只是暂住。
小圆提醒了她很多次,下一站,她们要到台中。
台中,她未曾去过,半年前,她还是在台北,每天也吃一个最爱的太阳饼。
那时方诺惟来探她,她带他去了101,站在101的观望台前,她笑着说着:「为甚麽许多许多地方,大家也不约而同的爱来这些观光塔、了望台?」
那时他是这麽的答她的:「因为,可以远眺,可以看得更多更远,所有的都轻易地在自己脚下。」
「是这麽吗?多啦A梦。」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小圆拉她来的。小圆说寓工作於娱乐,来了就做一次游客好了,可是那时她并没有甚麽的惊讶,看到了台北车站,圆山大饭店,也远远地看到了美丽华摩天轮,没错,所有都是尽在眼底,却像对她无干似的。没料到,第二次来这儿是她带方诺惟来,可是她的感受再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站在她身边的人不一样。
「你看,是美丽华摩天轮。」她兴奋地拉着他,手指贴着玻璃窗指着某一处。「很容易认吧,圆圆的一个发光体。」
方诺惟点点头,循着她的手指,看到了摩天轮。
现下,她又要回去了,不过目的地不一样。这次是台中,没有101,没有居高临下,没有摩天轮,或许有其他别的地方。
真的要离开吗?杨羽晴回来後,一直也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里,可是当小圆提出後,着实这个问题就在心里发酵着,一天一天的沉重,一天一天的不能再视而不见。
她与方诺惟,这几年都以电脑、邮件等等来联系,偶尔他放假会抽空找她。
不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了麽?怎麽她还在犹豫不决?
当她回到暂住的家时,方诺惟比她早一步回来。
「这是给你的。」当她回来後,方诺惟第一时间给了她一个信封。杨羽晴看着上面的字,是她老爸寄来的。
她拆开,今次不是明信片,取而代之是一张相片。
相片上的老爸坐在一间咖啡室里,桌上放着二杯冒着白烟的咖啡杯,向着镜头举起V字胜利手势杨羽晴留意到咖啡室琉璃橱窗上是贴着韩文的广告,他应该身在韩国的了。再细看,她认得这间咖啡室,是座落於首尔的三清洞,三清洞附近有许多漂亮的咖啡室,她也曾经惠顾这一间。
相片里的老爸,精神及身体看来也不错,也好,不致让她担心。
「老爸,你快乐就好。」杨羽晴翻开背後,看到了老爸写的字──
「女儿:
你怎麽嘛,有没有想我?
我找到了,你知道吗?
找到的那刻,老爸很逊毙的,一句说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忍着眼泪。
不过嘛,你老爸我相信,她也认出了我。
记得吗?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坐飞机时看到空姐的名字而改的。现在,果然你妈妈真的当了空姐,我是在机场checkin柜位碰到了她。或者,应该是年纪渐长了,留在当地作地勤人员。
「先生,麻烦你的护照。」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老爸我也很眼尖,瞄到了她的名片,是你妈的名字,没错,我的确找到了。
很高兴,原来心里就只是高兴,因为她一切也安好。
女儿,你也好吗?
不用太挂念我哩,你老爸我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想去的。」
「相遇了,重逢了,她安好了,就很好。」看到这里,杨羽晴口里叨叨念着,眼睛刚刚才哭过一大场,现在又再次冒起水气来,湿湿的。
「小晴儿,没事吗?」方诺惟又再次展露出她曳曳的模样,叫着她做小晴儿。
她摇摇头,可是心里就像掏空了似的。
严宇潮在她心里放下了,老爸也寻到了妈妈,一下子好像所有事情也有了个结局。
窗外,突然的,哗啦哗啦的下起大雨来,雨声大得惊人,四周除了雨声就再没有其他似的。
杨羽晴抬起水氲氲的眼睛,五味陈杂的心情,很想很想向方诺惟说些甚麽,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
以前的她,会亳不踌躇的,叽哩呱啦地一口气对他说。他是她的多啦A梦,她所说的所有的困难所有的要求,他都不会推拒,都会可以轻易的解决。
「多啦A梦──」在她慢慢的,鼓气了勇气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可惜就被他的手提电话聆声打断。
聆声转了,不是<<明明很爱你>>,而是陈奕迅的<<明年今日>>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
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电话响了不够二秒,方诺惟就接过了。
杨羽晴看着方诺惟的表情,眉头慢慢的打起结来,歛起心神,逐渐逐渐的着紧起来,严肃而认真。「是,没事的,我现在就来。」
当他挂了电话,杨羽晴急问道:「怎麽,发生甚麽事?」
「没有甚麽,我现在要赶着出门。」
「阿惟,你现在这麽急,要去哪?」杨羽晴不想他这麽匆忙离开,雨下得很大很大,天空都黑漆漆的,她不想一个人孤寂的留下,而且今晚在她身上已经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她希望身边有着一个他。
他,方诺惟,刚刚严宇潮问她,在她心里的人。
那个人,是他,一直陪伴着她的他,方诺惟。
她的多啦A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