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宇潮这三个字对杨羽晴来说倒像是个梦魇。
在小时候有记忆之初,这个名字已经狠狠烙於她的生命之中。虽说得有点夸大,但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每当她要经过大大小小的公开考试、家课作业,幕後监督鞭策她的,有血有汗,就是他这个恶魔教练,当然除学业外,对於他老爸来说,严宇潮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督促她在焗制糕点上的功夫。
想到这,头必定会隐隐作痛,心里总是戚戚然。杨羽晴甩甩头,摸了摸严宇潮刚才叩了的地方。
「吃一个。」
他话少,说话总是一句起二句即止,突然蹦出几个字,没头没尾的。这样的严宇晴,杨羽晴早已习惯,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哦──」她伸长着颈子,很想看了一下盘子上的包点。「是甜麦包?昨天我嚷着说要吃覆盆子布丁面包的,你不是答应我了麽?」语气虽带点不满,然而还是乖乖的拿了一个甜麦包,撕了一小口放进嘴里。
软软的,像是棉花般轻柔;甜度适中,并没有太重的牛油味道,反之满口都是带着麦香。
「很好吃。」笑意盈盈的,一口接一口地把整个甜麦包也吃光。杨羽晴拍拍手上的面包碎屑,甩甩头上的马尾,再次走到严宇潮跟前,叉着腰说道:「明天我要吃覆盆子布丁面包,一定哦!」她仰起头瞪着他,但他偏一眼也火看她,只顾低下头揉搓着面团,少顷才丢下一句简单的。
「不要偷懒。」言简意赅,半字废话也没有。
「你知道的,我就是不爱弄这些。」杨羽晴不知第一百零几次说出自己的意愿,她掂起脚拉了拉他的围裙裙摆。而他则不发一言,专心致意地继续干活,丝亳也没半点分心。
「我是说真的,你有没有听进我的话。」杨羽晴着急的在他身边绕圈圈,话音渺渺,许久许久也没有任何回答。
在沉静阁楼的一隅,任何声音也格外清明。
啪──啪──啪──
「我真的不喜欢揉面团。」
啪──啪──啪──
「别听我老爸说的,我有什麽独有的天份。」
啪──啪──啪──
「我不爱啊,我就是不爱对着焗蛋糕面包。」
啪──啪──啪──
「幸福原点有你就可以了,你这麽厉害,每个来这儿买包点的客人都是为了你的和老爸的大名,又不是我。」
啪!
最後的一声,大得震耳欲轰,面粉团从空中重重的拍打在流理枱上,枱面上的木棍及盆子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忽然,快速得让人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严字潮默地弯下了身子,黑漆漆的双眸狠狠瞪着杨羽晴的瞳孔,玃地擒着她的所有眸光,严肃得让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敢再说一下?!」牙关紧着,彷佛这句话会瞬间让人冷得结冰。
「你是知道的。」她撇开了脸,不敢谬然对上他的,怯怯的轻嗫。
啪──啪──啪──
揉搓,然後再拍动面团的动作又再次开动,严宇潮继续工作,回复平常一样。
「严宇潮,我说的都是认真。」半推半就之下,又再一次干活起来,杨羽晴走到另一边的流理枱,开始揉合着面团。
啪──
停了一下。
「别再说笑。」
然後又再之听到那拍打着面团的声音。
熟悉却疏离,习惯却是如此的陌生,杨羽晴从来都不明白为何他要如此。
也许,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面对。
面对一个真实得让人难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