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电视正开着,萤幕上拨放着最近挺火红的一首流行歌曲『我会在你身边』,强而有力的音符伴随着撼动人心的旋律,歌手高亢的声线犹如炽热的阳光,带给人无限的正向能量及疗癒的温暖。
沙发上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正晃着手中装着苹果汁的玻璃杯,怔然地盯着电视,漆黑如夜的墨瞳此时闪着不知名的光芒,似乎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他是唐立翔。
他的思绪随着歌曲,飘到了好远、好远的以前。
「唐立翔没有妈妈。」
「没有妈妈的小孩最可怜。」
「一定是唐立翔不乖,你妈妈才不要你。」
「我们不要跟他玩。」
公园的草地上蹲着一个八岁大的小孩子,他淡然地看着一群欺负他的人,没有回嘴,也没有反驳。他不但没有哭,脸上反而还挂着浅浅的微笑,好似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些口出恶言的小孩看着他冷淡的反应,也失了捉弄他的兴趣,三五成群地往另一头的溜滑梯冲过去,留下他一个人。
「无聊。」那个小孩,也就是唐立翔,不以为意地缓缓从地上爬起,然後拍拍自己的裤子,明亮的黑眸闪过一丝不屑,俊俏的脸蛋透着一股早熟的气息。
他的爸妈在他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离婚了,他是跟着爸爸,所以从他懂事以来一直都没看过自己的妈妈。
其实他在潜意识里一直排斥着所有有关他亲生母亲的事情。他的爸爸,甚至是那从他五岁时就将他和爸爸接到方家照顾的姑姑一家人也绝口不提任何与他妈妈相关的话题。
他知道他妈妈是个不知检点的坏女人,他也知道他妈妈为了一己私利而抛夫弃子,他更知道他妈妈在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就狠心丢下他的事实。所以久而久之,他认为『妈妈』只是一个不曾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一个名词,有或没有都无所谓了。
回到方家之後,唐立翔没有停顿地往他的房间走去,步伐略快。一进房门就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
他眼神呆愣地望着纯白的天花板,静静回想刚才在公园所发生的一切,嘴角勾着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
妈妈?那是什麽东西?
就算没有妈妈又如何?他一点都不在意。
那群老是欺负他的小孩常嚷嚷着没有妈妈很可怜,但,那又怎样?既然他那所谓的妈妈都可以不要他了,那他为什麽不可以也不要他的妈妈呢?
要一个会抛弃他的妈妈有何用?
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叩、叩。」突地,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等在门外的人敲了几下之後便自动开了门,小小的头颅探了进来,是他的小表妹,方悠然。
老实说,他对於这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小表妹没什麽好感,但是他仍然坐起身、勾起应付的微笑,轻声问道:「怎麽了吗,小然?」
「小然刚刚看到有人欺负你,他们坏坏!」方悠然不满地鼓起两颊、嘟着小嘴,浓浓的娃娃音逸出口中,传进唐立翔的耳里。
唐立翔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唇,笑道:「没有这回事,你不要乱猜。」
方悠然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专注地凝视他展开的笑颜,彷佛一点也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良久,她伸出手摀住唐立翔微扬的双唇,「小然不喜欢立翔这样笑。」
他挑起眉,「为什麽?」
「因为你的眼睛在哭。」注视他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关切。
闻言,唐立翔的瞳孔一缩,笑容歛了下来,愣了好半晌没有回应。
「妈妈不在没关系,有小然啊,小然会一直陪着立翔,永永远远。」方悠然扬起一抹甜甜的灿笑,笑得纯真、笑得无邪。
看着小表妹清澄温暖的水眸,他突然觉得眼睛热热的,鼻头酸酸的。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收到这种毫不掩饰的关怀了?又有多久没有人说要陪着他一起走了?
小表妹的一席话重重地击碎了唐立翔心里的那道墙,有一股温热的暖流窜进了他的心。
方悠然伸出大拇指跟小妞妞,比了个六字型,「我们来打勾勾,要永远在一起。」
「好。」唐立翔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指勾住她的,紧紧牵着不放开。大拇指盖上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有妹妹真好!
从那一刻开始,唐立翔在心里发誓,他会永远守着这个天使般的妹妹。她,将会是他一辈子捧在手心上的宝贝。
那年,他八岁,她五岁。
「你的眼泪有一点灰
我帮你擦去模糊的伤悲
从不後悔爱就那麽绝对
抚慰你所有伤痕累累给你温柔的堡垒
把不安全都摧毁不让你心碎
我会在你身边拥抱你整个世界
末日来之前我不让你孤单的飞
我会在你身边灌溉你那座花园
绽放得更美再累我都无所谓
我会在你身边当城市一片漆黑
照亮你侧脸静静靠在我的肩」
时至今日,已经十年了,他守护着这个宝贝妹妹已经十年了。
他竭尽所能地宠爱她,哪怕是她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摘下来给她!
「立翔、立翔!」蓦地,唐立翔的思绪被眼前晃来晃去的小手给拉了回来。
他一抬眼,只见方悠然嘟着小嘴,娇嗔道:「你在想什麽啊?我叫你好久你都不理我。」
「想你。」他浅浅地笑了,伸出手将站在面前的方悠然拉近自己,抱入怀中。自从她的那句『不喜欢你这样笑』之後,唐立翔在面对她时所绽放的笑容都是最最真实的,不再有虚伪跟应付。
闻言,方悠然也扬起笑颜,撒娇似的蹭着唐立翔的胸膛,「呵呵,因为我太可爱了,所以你在想我?」
「是,我家小然最可爱了。」唐立翔轻轻拧了她的鼻尖,对她的宠溺之情不用言喻也清晰可见。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在想女朋友呢。」方悠然眼里藏着促狭,调侃着自家表哥。
对於方悠然的调侃,唐立翔只是放纵地一笑,接着揉了揉她的发丝,「没有任何女人比的上我的宝贝。」
方悠然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啧啧啧,立翔你的恋妹情结太严重了喔,这样以後会娶不到老婆喔!」
「那如果以後我变成独居老人,你会不会可怜我?」
「不会!」
听到这样的回答,唐立翔故作打击地挑了挑眉,「你真舍得对我这麽残忍?」
「舍不得,所以我会一直黏着你,不会让你变成独居老人。就算你以後娶了老婆,我还是会缠着你不放的,你别想甩开我,嘻嘻嘻。」方悠然慧黠地笑着,双手环着他精壮的腰,紧紧不放。
「求之不得。」唐立翔笑得更深,低头在她颊上落下一吻。
他在心里默默宣誓,不管将来如何,她都会是他最呵护、最疼爱的宝贝妹妹。
我会在你身边,拥抱你整个世界,末日来之前,我不让你孤单地飞。
──────朱俐静我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