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日本後的亮光两人岂止是一个忙字了得……
时序进入四月下旬,春雷早已休止,樱花在绚烂中纷纷飘零,土壤带来新生的蓬勃味道,即将进入初夏……
碁圣战五番胜负,亮面对来势汹汹的越智,当真有些惊讶……虽然赢面不小,但越智康介九段这会儿情况莫名地好,屡屡下出意料之外的应手,连在记者室盯着萤幕的光也感到讶异……
不过,人总是要成长的,会改变,创新,才有意思,这就是围棋。
「越智看起来状态超好……」若以现在的实力与社对局的话,未必会输了。
「嗯,但刚刚角上那一手有些可惜了。」头衔战的节奏毕竟不同……
冴木看着盘面,与坐在对面的奈濑摆棋,伊角也对这一局相当关注,视线不曾从萤幕上移开,记者室中开了两盘演绎棋局。
「是啊,」和谷看了看萤幕,随着上面的显示又摆上一子:「没想到他能跟塔矢下到这个地步……我想塔矢那家伙肯定背脊发凉,直冒冷汗……」说着,抬眼看看一旁的小池:「他在研究会上有表示过什麽吗?」
小池仁志,保持一贯腼腆的微笑,思索:「好像没特别提起什麽……就很单纯地检讨前三局……嗯……没什麽印象耶。」
「诶?你在研究会到底有没有认真学习啊?」居然怪起小辈来了……
伊角微笑着摇头,帮仁志解围:「塔矢不是那种会在研究会上表现出不安的人。」
「啐!讨厌的家伙……最会装了,前一阵子才从国外玩回来,哪可能这麽轻松啊……搞不好其实紧张得睡不好。」偷眼望向对面摆子的光……企图寻找解答,毕竟这两人同床共寝在大多数人之间也不是秘密。
盯着棋局好一阵,光才因接收到和谷灼热的视线抬头…………内心不禁好笑:这家伙,怎麽还是这麽八卦,那探听消息的眼神有够热情的。
「哈,很可惜,我没感觉到亮有何不同於以往的反应……倒是你,」
「啊?我?」指着自己鼻子。
「是不是就是因为花太多心思在无关棋局的事情上,所以才在富士通盃败给中国的陆力?」
「喂!!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那是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哼哼……」又随着萤幕摆上一子:「就知道你会站在塔矢亮那边……哼。」
云淡风轻,笑得理所当然,摆上亮对越智的应手:「是是,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俩一定站在同一阵线,」嘟嘟囔囔补上毫无形象的一句:「哪还用得着你再提醒……」
「喂……」虽然是事实,但做为多年的好友,依然为那语气气结……
这时仁志帮自家恩师的腔了:「对了!我听伊角老师说过,和谷老师之所以能顺利结婚,也都是托亮老师的福呢!因为亮老师有敏锐的洞察力。」一脸突然想到的神气……
「啊,确有此事。」伊角天元,证实。
於是,在越智目算出收官自己仍少半目,投降的当下、亮欠身回礼,确定卫冕的当口,和谷义高九段再次爆走……休息室内好不热闹。
「呵,你就这麽回答和谷的疑问?」
「是啊,刚刚超搞笑的……仁志可是很认真的回答啊。」
「但伊角也未免好笑……何必多说最後那句,呵,」刚从激战中卫冕的亮,心情不错:「不过老听你们激和谷,也挺有趣。」
「亮居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义高的痛苦上。」看着坏人似的眼神。
「我哪有,我只是喜欢听光说话而已。」
应对完记者的访谈与众人的恭喜道贺,进门时已是彩霞漫天的光景,夕阳火红地散发着最後的热力,虎次郎在围墙上打盹儿,见两人回来,微晃了一下尾巴……一脸爱理不理地神气,慵懒到一个极致,约莫有无限的悠哉时光可以调整时差。
在和式庭园深呼吸一口气,彷佛能赶走胸腔那一日的疲惫……留下惬意。
「对了,」进门後的光看着厨房的方位,突然想到:「说到阿慎,今天忘了拿舅舅的乌龙茶给他,他最爱那个了……很饿吧?拉面?」转入厨房。
「嗯,简单的就好,等等覆盘,」一边扯松领带,一边往里走:「茶叶……明天是院生研修日,会在棋院遇上吗?」声音从房间传出……
「带着吧,我想应该会,」开始着手准备两人的晚餐,自语着盘算:「九星会有好几个孩子最近刚成为院生,再说遇不到的话……周四一定会遇到。」九星会规模越来越大,说来阿慎功不可没。
说是说简便地吃完晚餐後要覆盘,可光注意到亮在喝完最後一口汤的同时,双眼满满的疲惫……事实上这回面对越智,亮绝对比仁志看到的疲累,加上刚旅游回国、头衔战前又解决不少堆积的工作,另外还有猎人协会,若非亮还是个念能力者,恐怕一回到家便倒下睡觉……
「亮,先休息,明早再覆盘。」念能力者也不是铁打的,况且我授课这家伙还得当保镳兼司机,就算受得住我也不愿亮这麽折腾。
蹙起好看的眉:「……光不是不能说谎吗?所以我跟平常一样就好。」
「啊?」收碗的同时,留下一个疑惑的背影……
水流声在手边滑过,光等不到亮的下文,正想探头,企图让视线穿越客厅的时候,肩膀感受到来自心爱的人的,下巴的温度……接着一双手环抱自己的腰……
流水继续静静地滑过,安心的频率……温暖的呼吸。
直到光擦乾手,用鬓角挨蹭身後亮的额头时,才打破沉默......
「我哪有说谎了?」亲昵的语气……明明这麽累,还坚持今晚覆盘,这样效果会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光的错觉,感觉到身後的亮似乎噘起嘴了,声音闷闷的:「……光自己跟和谷说『没感觉到有何不同於以往的反应』……」
愣了愣,眨眨眼:「我没说谎喔,亮。」难得……亮是真的累了,在撒娇呢……大概是认为我没有注意到他的状况,加上头衔战後的疲倦感与放松,一下子委屈起来了。
「嗯?」
「呵,」在环抱中,转过身回应拥抱,贴近彼此的气息:「先前有几次……亮面对阿社,甚至阿慎也是,都睡得不太安稳,天天睡在亮身边,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嗯,因为他们的厉害是真的,」继续将下巴枕上舒适的位置,收紧双臂,语声缓缓渐渐:「……就算……真的让光注意到我累了,我也不想停下来……而且……」
「嗯?」继续蹭……
离开肩膀,贴着额头,认真凝视恋人的瞳孔:「我不愿光说谎,明明塔矢亮私底下确实直冒冷汗、睡不安稳……就算是为顾及我的形象,不想让记者捕捉到任何风声,我都不要光撒谎,我希望光在我身边,依然能维护皇族的尊严。」
眨眨美丽的眼睛,转瞬,琥珀色的光泽满溢:「呵,所以说我没说谎嘛,」安抚般地轻吻眼前的唇……凝视翠玉色的双眼:「我眼中的塔矢亮一向棋逢敌手,就会战战兢兢,有时甚至会因兴奋而战栗,有时也会睡不安稳,总之没有『不同於以往』啊。」
时间在冉冉上升的星座中推移,社区路灯暖暖地亮起。
「……呵,真拿光没办法,」想通後,回吻了眼前的唇瓣:「又说不尽不实的话,惹人误会。」
弯眉,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就是要让义高误会啊,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啊,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和谷的单纯逻辑上。」
「我哪有,是他自己头脑简单……唔……」
缠绵的吻缄封了话语,交换灵魂,不需要语言。
光有些微愣……随即温柔回应。
忙碌的日子中虽然少不了拥抱与亲吻,轻轻浅浅,已能感受到情意深厚,舒适地挨蹭彼此的体温,更是每夜不曾间断过……相互依偎做为一天的结束,同时也以同样的亲昵姿态迎接每个黎明,平静而无与伦比的幸福。
「……怎麽突然想起吻我?」轻咬了一口亮的鼻尖,光笑得很满足。
轻闭双眼,认真感受伴侣的每一个细节……好像即使看不见也能准确知道光微笑的弧度:「……嗯,我的光,现在每个细胞都很开心。」随即睁开眼睛,翠玉色的双眼,非常满意。
「呵,」轻笑出声:「亮现在乖乖去休息,我会更开心。」
没有对这句话多做理会,亮继续挨蹭:「光,」轻声呼唤。
「嗯?」乖顺的应答。
「我不是不想常常像那样吻你,只是……有时候舍不得碰你,有时候觉得光今天可能累了……有时候又觉得……嗯……总之就是只要光在身边就好,其实不管怎麽样,只要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一样的空气,感受一样的温度……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呵,甜言蜜语的家伙,」光觉得自己真的每个细胞都在笑,暖洋洋的那种:「对心爱的人哪顾忌这麽多啊?其实我也一样……不管是刚刚那样,还是平常的吻,我觉得一点都不突兀……不过,我还是想跟亮说,」
「嗯?」
依然让恋人环抱着自己,却稍稍退开点距离,光凝视着眼前的人……
指尖温柔地抚过眉眼,微微的黑眼圈,还有温热的面颊……滑过的每一瞬间,传递出无尽温情。
「即使我累了,亮也不可能连个吻都无法得到回应,」再度轻轻啄吻:「如果亮觉得自然而然,那没关系,但若是刻意压抑,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光?」
「因为我们是彼此的责任,如果……」指尖持续温暖的抚触,深情,认真:「如果我没有办法让亮感受到满足快乐,即便是在工作场合的不满,只要我不能为亮分忧,没有能力让你舒心,那就是我的错,只要是亮不开心,那就是我的责任,这是身为另一半的责任。」
户外晚风,在树梢缱绻,厨房里的水龙头轻轻地滴落着光阴。
亮的指尖好像随着一滴幸福启动,指腹深情摩娑着眼前的唇……
「为什麽……」爱怜的眼神:「我的光总是能说出这麽令人感动的话……」
轻言细语,耳畔低喃:「因为我深爱着亮啊。」
「那相对,光如果不开心,都是我的责任了……」
故作惊讶:「亮现在才发现吗?」
微笑,摇头:「我没光这麽多道理,但……我一直都觉得光的幸福快乐是我的责任,而我也乐於承担这项责任……」顿一顿,再度深吻,随即耳畔细诉:「虽然也曾经用错方法,错得离谱,但……我真的一直一直都乐於让光快乐。」
光阴在古老的房屋回廊里流逝,款款深情在空气中漾着……
好像又听见一滴水滴,好像又听见微风与枝叶共舞……好像听得见星座挪移,而最清晰的,是拥抱贴合的温暖脉动……
「亮,听我的,」良久後,光开口,轻抚着背脊:「累了,早点睡,明早我叫醒亮一起覆盘。」笨蛋,可别累坏了,我会难过的。
嗅着光身上的味道,食材的香气、厨房的稍高温度,都有家的味道:「……我现在的确不想覆盘了。」想就这麽赖着,拥抱着,不放。
「那我去放热水?梳洗一下先睡吧。」持续顺着背脊抚摸……
「明天光还要指导院生,」亮的声音很温暖,彷佛在诉说情话:「这就是我不想拖到明早的原因……」我怕你累,你却也怕我累,真是……
苦笑:「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安抚,轻轻挨蹭:「不过就这次,听我的好吗?」
「……嗯。」
对依然赖在身上不放手的亮,光再度苦笑,柔声:「那就先放手吧,这样我怎麽帮亮刷背?」
「……现在……不想覆盘,也不想放手了。」
微笑无奈,却也由着爱侣:「嗯。」不再表示任何动作……只是陪着,拥抱着,安抚着。
呼吸声温暖了室内,水滴好像静止了,又好像涓涓细流,从未止歇……
良久,或许也不久,微微沙哑的声音,静静地打破沉默……
「光……」深情的呼唤。
「嗯。」乖顺的应答。
轻咬耳垂,缠绵细诉:「我……刚刚说……现在不想覆盘,」
「嗯。」
「也不想思考,」收紧双臂,吻过颈边,吻过喉结……绵延至锁骨……回到眼前,凝视的眼神,饱含爱慕的同时也充满情慾与侵略性:「……现在……可以,让我恣意妄为吗?」
对於这个提问与用字遣词……弯起眉眼,又笑了:「嗯。」
这不是正在进行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