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课才要走出教室,就见到一颗头探进来,雪白的圆圆脸蛋缀以淡淡的红晕,明亮的大眼闪烁辉光,玫瑰色的唇开朗地笑了。
「沐澐!」她挥手,而艾略特见了她,纵然是一贯的浅抿,但迎上前的姿态却透着对她的熟稔。
艾莉丝在旁愣住了,头一次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只喊名不带姓,这在同年龄的孩子之间,尤其是异性之间,是极为罕见的。
而他的本名在这被喊了出来,表示这里有在伊甸园外的世界认识他的人,本质上害怕这里与现实生活有所牵连,她感到有些不安。
她热切和他交谈之余,眼角瞄向了她,「咦……你是……辛尚羽!」
艾莉丝突然被这陌生女孩喊出本名,吓了一跳,「於情?」
这麽久没见的人,记忆里与她交流不多,再度相见时竟以与她极为相熟的热情态度相迎,是令她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原因之一。
让艾莉丝印象深刻的不只是於情从小就展现的俏丽美貌,还有她的名字。
名字只有两个字的人没有三个字的多,尚且在所多有,但於情恰是她目前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名字只有两个字的。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刻板印象一直以为她是中国人,只因听说中国人名字多半是两个字,尤其「於」这个姓又如此少见。
名字里只有一个情字,是如此的柔情似水,听说她弟弟叫於深,合起来就是情深,可见父母感情和睦。
「哈罗!好久不见。」於情开心地摇摇手,报以微笑。
「於情,你们认识?」艾略特奇道。
「沐澐,她是辛尚羽,我一、二年级跟她同一间安亲班。」
她的本名在这被知道了,而且是在他面前!之前在国乐团团员各练各的没交流,他不见得有机会知道她的本名,就算听到了,团员那麽多,她还能模糊带过或假装不是在叫她,可是现在就在这里被用本名称呼,她没地方可以躲了!
都已经努力隐瞒了这麽久,防了聪韦防了安琪拉,却被突然出现的於情揭破,太过震惊了她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这麽巧啊?」听到她的本名,他却没什麽反应,难道是早就知道了?还是聪韦没跟他提过什麽,所以他没有感觉?
「是啊。我还记得辛尚羽是个小鸟胃,每次放学後来安亲班吃中餐,面她都吃不完,都被老师骂,骂一句她就不甘愿地吃一小条,又被老师骂她在数面条!她吃咖哩也是都不吃,被老师骂说不吃咖哩就吃大便,反正看起来差不多。」
说到「大便」两个字时,於情不太好意思地小小声说,并掩嘴浅笑,「老师看她每吃一口又偷偷吐出来,还会骂她是大笨牛,吃完还要反刍。」
说到这里於情回想着往事,又笑得很开心,「她在安亲班里很有名,老师都叫她『那个数面条的』,所以我再见到她,第一个就想到她数面条的事。」
在艾略特面前被提到这麽多丢脸的往事,她实在想找个地洞躲起来,在於情等等其他同学眼中很有趣,但她本性习於慑服老师的权威,受老师责骂她就睡不着觉,当年她承受的巨大压力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艾略特听了她往年的「趣事」笑得非常开心,见了他的灿烂笑容,气都气不起来。这男孩一笑,全世界都原谅他了,而且只要见他笑得开心,因她而有了笑容,心底就泛起了一股自己都不明白的柔情。
突然想起了历史课时老师讲过的奇闻轶事,周末的绝代艳姬褒姒,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却极难取悦,周幽王为了取悦她便烽火戏诸侯,见诸侯为救驾而集结却发现被欺骗戏弄,终於开心地露出笑容,周幽王这才满足。
最终她的笑真的灭了周幽王拥有的大好江山,但她想,为了爱也为了爱人开心,没有什麽比这更重要了。
※烽火戏诸侯搏美人一笑玩掉江山是很傻,可是没有什麽比爱人的喜悦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