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母亲带着辛尚羽来到上头画着逗趣卡通人物的建筑时,她是很紧张的。不住查看米奇手表,再五分钟《美少女战士》就要开始了,她们还杵在这做什麽?
「怎麽了,你在跺什麽脚,尿急?」
「呃,我们要在这待多久?」
「三点半到六点,两个小时半,上完课我会来接你,告诉你怎麽回家,下一次开始就自己回来。」
「上课?我不要上课!」今天是礼拜六,这里也不是学校,上什麽课?
母亲啐了句少罗唆,她还猝不及防,便被母亲推入了囚禁台湾万千学子的万恶补习班。
一间间闹哄哄的教室,一个个张望着的家长,教室满满的是哄闹喧哗的小屁孩,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都有。『ㄇ』字型的教室里,每个孩子比邻而坐,与学校教室的结构相异。
母亲赶她进教室找位子坐,她急匆匆地找空位,不慎一个踉跄,就这样一屁股坐上教室中唯一一张空椅子。
左方的高瘦男孩,白皙脸蛋上几无血色的薄唇喃喃念了句抱歉,朝她点个头,并将一双牛仔裤包裹的细瘦长腿往内缩。
「没关系。」原来就是这长腿的白鹭鸶害她跌倒。
右方的女孩留着及耳短发,主动向她打招呼,「你好,我是琳达!广告中问说要选琳达还是安琪的那个琳达!」
她微微回想了任贤齐广告中两女相争一男的广告,眼前的琳达跟广告里的长发美女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想起母亲方才的嘱咐,柜台人员交待过,在英文补习班要有英文名字,於是她以母亲随意替她取的名字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艾莉丝。」
「艾莉丝,你认识你左边那个男的喔?」
「不认识,怎麽了?」
「他是娘炮耶!你跟他讲话?」
娘炮?这是什麽意思?
高壮的外籍老师走入教室,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她们才停止交谈。
老师以爽朗的声音自我介绍,「Hello,mynameisGuy.」(哈罗,我的名字是Guy。)
突然出现了陌生的语言,大夥紧张地鸦雀无声,外籍老师点名了坐她正面对一个小胖子,「Pleaserepeatafterme.YournameisGuy.」(请跟我重复一次,『你的名字是Guy。』)
小胖子鼓着红噗噗的腮帮子不知所措,急得一身汗,突然指着外籍老师大叫「Gay!Youisgay!」(同性恋:你是同性恋!)
外籍老师Guy认真地校正发音,「Guy!」
没想到全班大声地回覆并指着他,「Gay!」
面对千夫所指,外籍老师拼命地拔高声量要校正,却仍压不过数十个高分贝放送器。
此时一名台湾籍的男老师上前自我介绍试图压下场面,「大家好,我是中文老师George。」
小胖子再度搅局,「George......蟾蜍!」(注:George音近台语『蟾蜍』)
一会Gay一会蟾蜍的让整堂课吵得快上不下去,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她注意到左侧的高瘦男孩嘴角连动都不动,对周遭置若罔闻。
长得这样好看的男孩,要是能笑一笑肯定会更有魅力。
整间教室终於冷静下来後,老师教他们介绍自己,先不求看懂,能说得出来即可,老师再一一矫正发音。
她转向左侧,对着这男孩说,「Hello,mynameisElise.」
「MynameisElliott.」
艾略特,跟她的名字很像,也很文雅,她记住了。
两个小时半的欢乐时光很快地过去了,到了下课时间,小胖子对乔治老师喊了声「George——」
听见小胖子头一次不再叫他蟾蜍,乔治老师开心的对小胖子道再见,「Goodbye,Jason!」
却听见小胖子杰森喊道,「就吉(George)掰!」
「不可以骂脏话!」乔治老师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英文名字在台语中能被扭曲成这样,脸都绿了。
回家後,母亲边准备晚餐边问道,「上课好玩吗?学到了什麽?」
「就吉……」
「啊?」
「没事,呵呵!」
电视上正在重播《美少女战士》,不知怎的想起了那高瘦男孩的面容,比起燕尾服蒙面侠,今天她见到了让她更有兴趣的人。
※是你的长腿一勾,让我坐上了唯一一个空位,而那就是你身旁。
作者:如果《恶之教典—莲实老师的英文教室》是九零年代尾的作品,乔治老师看了一定会很想猎杀这群洨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