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Undercurrent
「宥子，你这样不行。」
食指在我面前晃晃，昊子露出沉痛的表情，活像是我揍了他一拳，天知道我刚只是跟他讲昨天回家後的事情，他不知道在不行个什麽。
跟早上一样，学校很自由，虽然有提供营养午餐，但午休时间只要不离开校园，想在哪吃饭随便我们。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在老位子、没人会来的学校顶楼享用我们的午餐。
「哪里不行？」
「你太依赖皇甫胤了，这样他的女友会困扰喔！」
听到昊子突然语出惊人，我瞪大眼看着他，讶异到刁在嘴上的食物掉到地上都没察觉到。
「我怎麽不知道胤他有女朋友！？」
他昨天表现的跟平常无二样，我完全没察觉到啊！
该不会他昨天想说，只是没时间说出口？仔细一想，他在买猫食回来後忙着帮我补习，还要抽空念他自己的书，根本没机会说。
不不不，我不能替胤找藉口，交女友这种大事连自家弟弟都不说，未免太过分了吧！
「你昨天提早走没听到罗！社团中喜欢学生会某位学姊的同学说的，他昨天看到那位学姐向胤告白了，而且胤好像也没拒绝的样子。」
呃、学姊？
我脑海中浮现入学当天把胤拖去学生会报名的高二学姊模样，娇小可爱、皮肤又白皙，胸部也不小，说起话来更是轻声细语，哪个男生能抵抗的了她的告白？
除非那个男生是同性恋！
或许不一定是那个学姊，可是如果真的是的话──
「哇靠、胤也太爽了吧！」我话一秒脱口而出。
「就是啊，你别老跟在皇甫胤身後了，到时候害他女朋友跑了，你可得承担这罪过。」
我奇怪地看昊子一眼，「你怎麽会想到替胤讲话？」
怪了，他不是从之前就一直看胤不顺眼吗？现在又突然帮他讲话，昊子还真是前後矛盾的家伙。
「谁要替他讲话啊？」昊子厌恶地撇撇唇，郑重澄清，「我是关心你！懂吗？」
「喔喔，感谢你的关心。」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把他的话听进耳中。
放学後一定要去逼问胤，居然偷偷交女朋友都没跟我说，实在是不把我当弟弟了。
他说了又不会怎样，我才不会因此就羡慕他飞来艳福呢、可恶。
刻意压下被忽略的不悦感，我转而问起昊子昨天社团的事情。
「对了，你昨天有通知到范佑甫吗？」
Again.
我再一次目睹昊子变脸的瞬间，这回是怒气冲冲，一副想把人撕成碎片的炸毛模样。
「他今天会来。」昊子不情愿的开口，让我更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啥事。
「欸，范佑甫惹到你啦？」
「正是！」
泄愤似地咬下碗中的大片高丽菜，他异常用力地咀嚼，就像把菜当成某人咬来咬去。
「如何惹到？」
我好好奇啊，能让昊子动怒的人没几人，就连被小混混在暗巷堵都没生气过了，范佑甫却能让他抓狂，想必一定有什麽精采之处。
「他──」
话才说出口，昊子突然噤口，他神情复杂地夹起饭碗里一块鱼肉，迅速塞进嘴里，摆明不让我有追问他的机会。
「说不出口吗？」
真稀奇，昊子居然气到连话都不想说了。
咽下口中的食物，他摇摇头，继续吃他的饭，我也只好暂时先把满腹的好奇压下，跟着吃午餐。
从昊子这边问不出来没差，我去问下午会见到的范佑甫就好啦！
相信他会很『乐意』告诉我答案的。
下午的课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我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手托腮，另一手转笔，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落下的阴影，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托胤的福，恶补过两次後，我终於能听懂老师现在在讲的内容了，数学不再像火星来的语言，也多少能解出一些基础题。
中午昊子的一席话开始在我心中发酵，昨天才懊悔过又替胤带来麻烦，但其实就某部份来说，我也很感激他在我还没想到前就先处理掉了。
我们是双生子，在出生前就紧紧相依了。我一直以为胤会陪在我身边，无论我犯下什麽错误，他最後都能笑笑地帮我收拾掉。
可是现在不行了。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至少我知道女生要花很多时间去陪去哄，感情更是需要灌溉的。所以，胤的生活重心以後应该会渐渐移到他女友身上吧？
可是光想像那样的画面，我的心就揪成一团，快要无法呼吸了。
痛、好痛……
这就是身边没有胤的痛苦吗？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任性地要求不要改变吗？
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透过叶子的缝隙，我看到树下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
一群人之中，依旧是他最显眼。
看惯的面容，取下眼镜後更是熟悉。我坐在教室里，由上往下看他，却觉得好陌生、好遥远，根本不觉得这人和我有什麽关系。
明明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人，看起来像不相干的陌生人。
侧趴在桌上，我一手靠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底下正在做暖身操的资优班学生，他看起来还是如此专注，绝对不会看到我从上面盯着他吧？
食指轻敲桌面，积郁在胸中的烦躁迟迟散不去，逼得我好想找个地方大吼大叫。
烦死人了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