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学校的运动会固定办在初春,因为这时候的天气比较不那麽热,可是天气就是喜欢跟人唱反调,你以为三月下旬不会热,它就偏偏这天万里无云,还出个大太阳。服务和康乐用班费购买的饮料一下子就被喝个精光,紧急追加,所以我现在才扛着饮料在校园里蹒跚地走着。
运动会场地,我们班级的位置在操场角落一隅,旁边只有围墙没有树荫,每个人都热得满头大汗、眼冒金星,铝罐饮料倒进装满冰块和冰水的大塑胶桶里,立刻又被搜括一空。
「干嘛自己去搬饮料,你可以叫我帮你啊!」路易对着瘫坐在地上的我说。
「不必不必,一两箱饮料我还搬得动,你注意好自己的竞赛项目几点几分开始比较实在。」
「竞赛项目?等一下就趣味竞赛了,在等你热身准备。」
「是喔?这麽快就趣味竞赛了?OKOK那就走吧!只是趣味竞赛,不用热身了。」
「还是热身一下比较好吧!」路易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
「真的不用啦!我可以了,走吧!」我推着他走。
趣味竞赛是两人三脚,也是我唯一参加的竞赛项目。
从小就是个运动白痴的我,是个连走路都能把自己绊倒的人,在运动会中代表班级出赛,只会拉低总成绩,通常只有坐在场边加油的份;参加趣味竞赛,完全只是因为身为班代必须要有一点参与感。
抽签把我和路易分成一组,然而我们事先都没练习过。
〝只是两人三脚不需要吧!有谁在练习趣味竞赛啊?〞当时我这样说。
事实上,因为我怕。怕一靠近他,又会脸红冒汗,又要呼吸困难。
把红色绵绳梆在我和他的脚踝,我们就上场了。枪声响起,我们起脚,迈着大步快走,意外的有默契。路易手脚修长,我怕拖累他,勉强加快自己的脚步,终於快走到终点的时候,我不知怎地,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就重重的跌坐在草地上,路易被我吓一大跳。
「我没事,快跑!快跑!」我用手掌撑着身体爬起来,却觉得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虽然我忍着疼痛和路易跑到终点,却还是从领先变成落後。
第五名。
「不好意思喔!都是我手笨脚。」我吃吃地笑着。
「叫你热身你不听,有没有受伤?」路易把手掌按放在我头上,很大,很热。
我突然发现他足足高出我两个头。
「没有。」我很不自在的把他的手拨开。
「没有?我看一下。」
「我就说没有了嘛!」
「你很奇怪耶!看一下是会怎样哩?干嘛闹别扭?」
〝我本来就是这麽别扭的女生嘛!〞我心想。
脱下袜子,我看见自己的脚踝肿得跟拳头一样大。
「这样你还说你没事。肥鹿,班代受伤了,我送她去保健室。」肥鹿,我们班的康乐。路易交代完之後,转头抓起我的手腕就要走。
「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小声抗议,同时想挣脱他的手。
「自己去?你还想再跌倒一次是不是?」
因为只有单脚能出力,路易轻轻一拉,我整个人的重心就往他靠去,然後他很耐心的,陪我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保健室方向缓缓移动。
渐渐的,操场的喧闹、呐喊、大会广播的声音在我们身後,越来越远;我和他之间越来越安静,异样的沉默扰动我们周围的空气,让空气中的分子跟着骚动起来;我靠着他很近,近到我能感受他沉重的鼻息、温热的体温,以及微沁的汗水。
僵硬的动作透露出他紧张的情绪。我知道他很紧张,但不知道是因为我受伤而紧张?还是因为和我如此贴近而紧张?
因为那一刻,我真的陶醉。
我喜欢他,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彷佛只有我跟他两个人的时间空间里,这是我们能拥有的,最靠近彼此的一次。
然後,就再也无法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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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数男孩:
你看日剧吗?最近我又重看一次「东京爱情故事」。虽然已经看过N遍了,但是到了同样的桥段,最终回,莉香离开完治,自己一个人在回东京的电车上止不住地哭泣的时候,我每次都会和她一起哭。
大概因为我是喜欢莉香的,除了她爽朗明亮的笑容,或许还有莉香多少反映出我的感情观。
〝莉香:你是不是真的想跟完治交往?你喜欢他吗?〞
〝里美:我想陪在他身边。〞
〝莉香:你喜欢他吗?〞
〝里美:当我寂寞难过时,最想见的人是他。〞
〝莉香:你喜欢他吗?〞
〝里美:可是,这样不就代表我喜欢他吗?〞
〝莉香: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我猜我心目中的爱情原型,也是这麽单纯绝对。
同时,我心疼她那样被认定坚强、被要求勇敢的角色;再阳光的人,内心都会有阴影。跟莉香比起来,里美的柔弱和投机,在婚姻市场里反而容易胜出。
「东京爱情故事」没有〝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美满快乐的生活〞的happyending,每次我总是在疼惜莉香、生气完治和讨厌里美的情绪中,将光碟片退出。
我很俗气对吧!虽然很多人都说悲剧比较美,但我就是偏好〝大团圆〞式的喜剧结局。
最後,最谢谢你推荐的电影,〝意外的人生〞,我很喜欢;「saywhen」不只需要智慧,也需要勇气。
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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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数女孩:
我没有在看日剧耶!但是「东京爱情故事」这种经典,像我这样的鲁男子也是听说过的,你对角色的形容引起了我的兴趣,改天去借来看看。
昨天下午,我去淡水,去拜访在老街开中药店的退休高中老师,一个人吃了虾卷、鱼丸汤,和好长好长的霜淇淋。
你知道吗?你在21:28把mail寄出,而我也几乎在同时打开信箱收到你的信,彷佛你曾经很靠近我,而後旋即离去,很奇妙的感觉。
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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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数男孩:
那我再跟你说件更巧的事。
昨天下午,我也在淡水老街,和朋友一起吃阿给,还有好长好长的霜淇淋。
所以,我们极有可能擦肩而过罗!说不定,在街道上曾经见过你,这样一想,竟有种跳越时空的超现实感。
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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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数女孩:
「东京爱情故事」我把它看完了。我也欣赏莉香这种女孩子的个性。
可是我感觉,开朗、勇敢又迷人的莉香,内心里其实是寂寞的。
〝寂寞的时候或失眠的夜晚,我就会抬头看星星,世界上一定也有许多像我这样的人,因为每个人都是孤孤单单的独来独往,可是,看的都是同一个星空〞,莉香这样子说。
我们也是看着同一个星空的两个人,对吧?熟悉的陌生人。
我很喜欢里面有句话──所谓的恋爱,只要是参加了,就是有意义的,即使没有结局──跟你分享。
这个星期,是我们学校的传情周,我还记得去年是柳丁传情,搞得整间学校像农场果园一样不说,还因为班上的同学恶作剧,让我喝了整整一个月的柳丁汁呢!不知道今年会是什麽,戒慎恐惧中….
偶数
P.S你一点也不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