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请皇上别露出那付笑容吗?」寒玥冷淡的嗓音静静地响起,让耀天帝回过头望着身旁的孩童,挑起眉问:「朕的笑容有问题?」「那是小人得志的笑容,让人看了很不舒心。」「寒玥的嘴当真是狠毒啊!竟说朕是小人…」耀天帝眯起凤眸,拧了寒玥的手心一把,疼的她甩开耀天帝的手,泪眼汪汪的瞪了耀天帝一眼。欧阳亘轩低笑出声,重新牵回寒玥的手,用拇指指尖替她缓和疼痛:「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说朕。」
「皇上是小孩吗?何必同寒玥较计这些。」寒玥郁闷的低声抱怨,惹得耀天帝笑出欢快的笑声:「呵呵呵,总是要给你一点苦头吃,否则每句话都在讽刺朕。」两人絮絮簌簌的谈了一路,一大一小的背影却诡异的契合不已,让尚在院中的慕容曜众人收紧目光,抿紧唇不发一语。片刻後,司徒明率先打破沉默:「慕容大人、郡主,末将先回将军府了。」「将军慢走,江络,送将军至门口。」「是。」司徒明抱拳行了礼後,随即转身离开。
「老爷…玥儿和皇上…」欧阳夫人紧张的揪紧衣襟,那契合的互动和身影太过诡异了,彷佛两人本该如此一般,让欧阳夫人想起自己隐瞒九年的事情,心里无来由的恐慌不已。慕容曜想起宫里先前的流言蜚语,亦是拧紧眉宇道:「皇上的态度太过了,难怪之前玥儿会被说成那般不堪。」「父亲,这样下去对寒玥是大伤,况且皇上…不会保护寒玥的。」慕容琽歛下眼眸,眼里杀机骤现,他可没看漏,耀天帝适才那饱含嘲讽与势在必得的目光,在无声的挑衅着自己。
握紧拳头,慕容华枫咬紧牙关瞪着耀天帝的身影,哥哥又被带走了。「华枫,不可如此直接显露情绪,否则你很快就会被抓住把柄。」慕容琽淡淡的道,华枫听到後便收敛情绪,平稳的说:「多谢大哥提点。」慕容曜忧虑的看着华枫,却是听到慕容琽冷淡的道:「父亲後悔了吗?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琽儿…」「华枫,今晚和大哥同住,大哥教导你学业可好?」「好,华枫想吃大哥做的酒酿烧鸭。」敲敲华枫的头,慕容琽浅笑道:「就知道吃。」
华枫牵着慕容琽的手,一同踏进旖翔楼里,脸上满是阴郁:「大哥,华枫讨厌耀天帝。」「大哥也不喜欢,但是…」慕容琽看着华枫,平静的对他道:「在皇宫里,华枫必须保护好寒玥,所以要小心自己的情绪表达,明白了吗?」华枫用力的点头:「华枫明白了,我会保护好哥哥的。」「嗯,那就拜托华枫了。」摸摸华枫的头,慕容琽温和的道。
「夫人…你可怨我?」站在花雨中,慕容曜轻声询问。欧阳夫人并未看向慕容曜,而是神情恍惚的望着李花树林,静静的道:「静婉无法怨任何人,因为是我让玥儿过得如此辛苦。」抓紧颈上的玉坠,欧阳夫人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她怎能忘记自己和玥儿的身份,忘记那人的犹豫挣扎和两难的局面,五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儿时的欢乐…已经…
「老爷想必公务繁忙,还是快些回书房处理才好,臣妾先回引云阁了。」欧阳夫人微微福了身,搭着水芽的手腕缓缓步回引云阁。慕容曜沉默的看着欧阳夫人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场政治联姻,竟是将当年名动天下的绝代美人折磨至此,甚至久病缠身。「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和玥儿啊…」慕容曜喃喃的道,回想起耀天帝对寒玥过於的关注,眼里满是深沉的担忧:「但愿…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才好…」
同寒玥一起回到悠鸣楼,耀天帝静静的打量着寒玥年幼时的居所。一座两层楼、用梨花木盖造而成的朴素楼阁,典雅的矗立在大片的莲池旁,池水中种满各色莲花,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优雅莲香,地上铺着空心的蓝玉瓷瓦,一旁有座亦是用梨花木搭建的凉亭,上面雕满云腾和翔鸾。「寒玥这儿倒是朴素。」「宰相府自是无法和皇宫相比,恐怕是让皇上您失望了。」
耀天帝走到莲池畔,望着含苞待放的莲花,淡淡的问:「寒玥喜莲?」「嗯。」「为何?朕倒觉得寒玥更适合兰梅等花才是。」寒玥回想起那遥远的记忆中,湖畔边仅有一面之缘的山霸王,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浅笑:「不知道…但寒玥就是喜欢。」弯下身子,寒玥轻轻地用手指去触摸含苞莲花,轻声的呢喃:「只可惜没有那两种颜色的…不然一定很漂亮。」「哪种颜色?」耀天帝站在寒玥身旁,弯下身抓过她的手指低声询问。「赤色和蓝色…」寒玥望着耀天帝深邃复杂的凤眸,喃喃的回了话。
框啷一声,伴随着一名女子的惊呼声,让耀天帝和寒玥收回心神。寒玥见到来者,不悦的沉声低喝:「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跪下请安!」「臣…臣妾参见皇上。」一名身穿翠花丝兜,下着粉红绣牡丹绿绸裙,外罩半透纱衫的艳容女子跪下身,向耀天帝行了大礼。「寒玥,她是何人?」耀天帝眼也不抬的问,但却不曾看漏寒玥此刻的情绪,他的宝贝皇侄,显然很厌恶这名女子呢!
「回皇上,臣妾是宰相府的姬妾,名为嫣玉。」嫣玉柔弱似水的细声回答。她在後院听闻耀天帝驾临宰相府,赶紧细心妆扮自己的容貌,好入了这弱冠帝王的眼里。慕容曜除了对欧阳夫人及雅夫人多有些关注外,根本对她们後院的姬妾兴趣缺缺,鲜少宠幸她们。嫣玉知道自己容貌算是出色,想趁着这次皇帝驾临宰相府,让俊美无涛的帝王看上自己,好入宫成为嫔妃。有了嫔妃的身份,还用怕眼前这可恨的嫡子吗?
「嫣玉妹妹,你怎麽这麽久还没回?」另一名身袭艳红绸兜,下着百花绣边暗红丝百褶裙,外罩雾面银丝衫的盛妆女子出现,只见红衣女子盈盈拜下身,恭敬的问安:「宰相府姬妾范秀,参见皇上。」寒玥见耀天帝似是饶有兴致的模样,便冷淡的开口:「两位夫人为何擅自出了後院?莫是忘了宰相府里的规矩?」「臣妾听闻嫡少爷回府,便炖了一碗鸡汤想让您嚐嚐,好补补您的身子。」嫣玉的盛容闪过一道狰狞,随即温柔的道。
「臣妾只是见嫣玉妹妹许久未归,怕是冲撞了圣上,因此才出院来寻。」范秀面色平静的回答,藏在袖里的手却是拧紧了帕子,她最恨慕容寒玥这付高高在上的模样,彷佛自己就像是个贱民般,让范秀愤恨不已。寒玥冷冷的将两人的反应看进眼里,不屑的撇了撇嘴,若她不清楚两位夫人的打算,那她这些年的宰相府内斗也算是白过了。「皇上,您觉得该如何处理才好?」寒玥将烫手山芋扔给一旁看好戏的耀天帝,都是这个男人引来的麻烦。
耀天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寒玥一眼,温柔的道:「两位夫人平身吧!」望了一旁的凉亭,耀天帝开口邀请:「既然两位夫人是来探望寒玥,不如就移座到凉亭去,同朕说说寒玥年幼的事。」嫣玉和范秀心喜的答应:「臣妾遵旨。」寒玥淡淡的对紫静说:「紫静,去书房请父亲过来,内眷身边需有男主方能避嫌。」「是。」紫静得到命令,赶紧小跑步出了悠鸣楼。
「寒玥不留下?」「太傅派的课业落下许多,寒玥不打扰皇上的兴致了。」冷淡的行了大礼,寒玥对一旁跟着自己的木清道:「去替皇上和两位夫人备好茶水和点心。」「是。」待木清将茶水小点摆妥後,寒玥微微向耀天帝福了身,随後入了楼阁里,只留下耀天帝与嫣玉、范秀三人,以及在一旁服侍的木清。耀天帝看着寒玥的举动,嘴里则是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