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我打开了音乐教室的门。
今天是纸条上写的练团时间。
我提早了十分钟到，没想到竟没有一个人先到。
这些人全是德国人吗？一定要一起准时到吗？
也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会到，於是，我走到钢琴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掀开了钢琴的盖子，轻抚着那些黑白交错的键盘，按照自己的记忆，弹起了铁达尼号的主题曲「MyHeartWillGoOn」。
我不会弹钢琴，却只会弹这首歌。我甚至连键盘上的Do在哪里都不知道，但还是可以把这首歌给拼凑出来。
至於是谁教我的……很奇怪，我想不起来。
只知道我有记忆以来，就会弹这首歌。
歌曲从没间断过，直到，我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才停止了弹钢琴的动作。
「这首歌被你弹得很悲伤呢。」站在门口的人说。
抬头望去，是一个背着吉他的男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首歌不是本来就很悲伤吗？」我问他。
他背着吉他走进音乐教室，放下手中的音箱，带着笑看着我说：「但是你在弹的时候，想着更悲伤的事，对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断地打量着他。
这个人真的是越看越熟悉……卷翘的睫毛……奶茶褐色的头发……？
是……
「许淳哲？」我问出口。
而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你现在才想起来吗？」
我依然带抱歉的看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会再见面……也没想到你会是乐团的其中一员。
「罢了，不过，没想道你会打鼓耶。」他说。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弹吉他。」我回。
他指了指自己，皱着眉说：「不像吗？你不觉得这颜色的头发看起来很Rock吗？」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我轻笑着摇头。
真的，一点也不像。
「你总算笑了。」他说。
我疑惑地看着他。
「每次见到你，不是冷若的脸，就是不怎麽想理人的脸。你真的很少笑耶，为什麽？」他问。
瞬间，我的笑容不见了。
不是我不想笑，只是，能让我真心发笑的事，太少了。
国小的时候，爸妈总因为工作的事，三天两头出国，二哥因为自己的梦想，也到外国读书。我跟大哥从小就自给自足，也许是因为我们很独立，爸妈根本就不担心。就连个亲切的问候，也从没有过。
时间到了，总会定期的在我们兄妹俩的帐户里汇零用钱。
但那些钱又有什麽意义？
他们曾问过我和大哥，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搬到国外？
我们同时拒绝。
我们坚持留在台湾，因为我们喜欢这片土地。
也许是因为太独立，所以国中时，根本不怎麽想交朋友。
也不屑。
女生的勾心斗角、男生的幼稚玩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所谓的朋友，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没什麽笑容。
直到高中我遇到了沂茜。
「嘿，哈罗？」由於一直沉醉於回忆里，直到许淳哲在我面挥了挥手，我才回神过来。
「啊，抱歉……」我垂下眼廉，道歉道。
「你是不是……」
「唉呀，你们都到啦！」同时，有人跟着许淳哲一起说话。
我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显然是乐团的另外两人吧。
女生有着一头俏丽的短发，发尾烫卷，凸显了她的可爱；而男生则是有点日系的感觉，是个标准的视觉系。
「你就是何以然吗？」那个短发女孩带着微笑问我。
我微微点了点头。
「长得还挺漂亮的嘛。」旁边的视觉系说道。
我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如果否认的话，会被觉得很虚假；但承认的话，又会被觉得自我感觉良好。
那就沉默吧，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不要趁机把妹！」短发女孩骂道。
「好了，闲话家常的够了，先来自我介绍。」许淳哲打断道。
「啊！对对对！我都忘记，我叫林若惠，可以叫我小惠，在乐团里担任主唱。」短发女孩说。
「我叫曹亦文，在乐团里是Bass手。」视觉系说。
我点头，表示知道。
「那你呢？」许纯淳哲将脸转向我，问。
「……你们不是知道我叫何以然吗？」我反问。
「其他的呢？身高、体重、三围……噢！」叫曹亦文的视觉系男孩说话说道一半，就被林若惠的一掌给止住了。
「干嘛？选ShowGirl啊？问那麽多！」林若惠边骂，边不断地在曹亦文身上狂打。
「啊！别打了！会出人命的！」曹亦文叫道，还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是要帮他打110吗？
我打算无视面前打闹的两人，自顾自地回答：「应该没有必要多做介绍吧，毕竟我只仅限於这次舞会的表演跟你们一起团练。」
我的话让现场得三人都愣住。
林若惠最先反应过来，面带请求的对着我说：「不能跟我们一起组Band吗……？我们的鼓手前几天跑了……」
……跑了？
他们到底做了什麽是要让鼓手用「跑」的方式退出……？
我想，我不加入是对的。
「恕我拒绝。」我答道。
「啊，被拒绝了。」曹亦文说，还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皱眉的样子。
我眉角微微抽搐。
「不要玩人家了，先练吧。」许淳哲打破了我跟曹亦文之间的尴尬。
「你的日文练得怎麽样了？」许纯哲转过头问站在一旁的林若惠。
而林若惠则是抓了抓头，笑答：「拜托，我谁呀！当然好啦！只是……有些音发得不是很标准……」她越讲越小声，我隐约感觉得到许淳哲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你知道剩几天表演吗……？」许淳哲从齿缝中挤出这一句话。
「呃……五天。」林若惠怯怯地答。
「那你知道我们只有几天可以练习吗？」许淳哲又问。
「两、两天……」她几乎要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林若惠说：「我教你吧。」
看来我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如果没有从小听外语，突然要学，音当然没有办法发得很准确，这其实是情有可缘的事。
「咦？」
「耶？」
「啊？」
眼前的三人同时发出疑惑。
我面不改色，依然用一号表情说道：「我对日文熟，我教你。」
林若惠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答应，「好好好。」说完，就拉着我跑道旁边的小角落，拿出歌词，把她不标准的读音一一指了出来。
我在教她的同时，也顺便纠正了一些她记歌词的方法。不一会儿，林若惠几乎都会了。
「她好了，可以开始合了吧？」我对着一直站在一旁的不语的两人问道。
「呃……好……。」两人後知後觉地答应。
後来，在不知不觉中，那首要在舞会上表演的歌曲，合好了。
第二次的练团时间，我们当作是在练习，不要忘记或出错就行了。
「你……怎麽会愿意跟我们一起表演？」结束乐团练习，在我临走前，许淳哲问我。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我没有想过为何我这麽快就答应这个Case，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叫我要这麽做吧。
因为想表达这首歌。
「歌曲。」我答。
「啊？」他不解。
「因为歌曲。」说完，我抬步离开。
因为这首歌，有我想表达的含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