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他跟歌迷们打招呼,接着是更多各具风格的表演。
一阵爆炸声後烟雾弥漫,散去时他一开始穿着的黑礼服已经变成银芒四射的长风衣,一甩风衣下摆,她他怀中的影月现身,也已换上了科幻设计风格的银色小礼服。
舞台後与舞台下的红衣舞者们手持琉璃色泽的小提琴鱼贯进入。激昂的小提琴旋律中,他的脚快速跳着踢踏舞,双手高举拍击,引得听众随节奏高举双手拍击呼应。
在他的带动下,他带着影月一次次旋转起舞,灯光在银色礼服上折射炫目的光芒,刺激的视觉声光迷惑了观众。
每首都是别出心裁的设计,预算有限但用诚意与创意补足,一路到了最後一首,他望向台下面露不舍的观众,而有所感触。
「五年来,我以为我不会有站在这里的一天,但今天来到这里,才知道你们一直在等我。
过去我曾经感到骄傲,以自身壮美的羽翅自豪,但发现自己只是孤芳自赏,空有自以为的号召力与人气,结果只是个小丑,於是五年前我自己下台一鞠躬。
我有个友人,自认没什麽才华,只是个整天在电视上卖笑、卖力引人嘲笑自己的女丑,我承认一度看不起她,但我没有多清高。
五年来,在我独自躲起来疗伤时,我不知道你们在等我,我不知道……有人在等我。」
泪眼中他望向台下,与同样呈满泪水的一对熟悉眼眸相望。
「没有你们,没有你,我不会在这里。」深深鞠躬,泪水离了眼眶直接划出弧度洒落。
「最後要回到原点,演唱六年前的出道作品,让你们认识我的《梦回千年》。」
台下发出一声声欢呼响应,他扬起期待的微笑,「今晚其实有为各位准备神秘嘉宾,在此有请我的好友黑猫妹游露安!」
灯光师与摄影师反应不过来,无法在黑压压的人潮中找到露安,群众们更好奇地四下张望。
抬起深粽色的长靴,走在舞台上发出响亮的叩击声,他步下台阶。
露安动弹不得,紧绷地看着最绮丽的梦里也不曾出现的剧情正在上演。她的偶像,她骄傲自矜的鹰隼,正笔直朝她走来。
人群并未戏剧性地像摩西分红海一般分成两边,而是争先恐後挤向他,想眺望他要前往的彼方。
颊上的泪始终未乾,他仍在他与她的泪海中奋勇前进,最终在她面前停步,所有人的目光灼热地投在她身上,比镁光灯的热度还灼人。
「来吧。」喉中传来的笑意有点狡黠,「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
她不知道她的偶像还有超能力,竟能洞悉她的渴望。她非常希望能看到他的音乐受到赏识,有上万人为他喝采也愿意听他唱歌。
如今这一天到来了,但她发现自己最渴望的不是与其他人一起敬仰他,而是站在他身旁,此时不知不觉她早放下了手中的粉丝灯牌。
两人一起返回舞台,当麦克风交到她手上时,她才开始胃痉挛,「呃……你看过我在电视上唱歌,我唱得很难听,自己知道。」
「不唱唱看怎麽知道?而且既然你是我的歌迷,应该不会砸我的场、拆我的台。」看着她忧患的神色,他露出了诙谐的表情,半带威胁地说,「就算你想砸,谅你也不敢,走音、忘词、落拍、抢拍、从舞台上逃跑、从舞台上摔下来、踩到我的脚,你就完蛋了喔。」
平时个性不失强悍,但付出的那一方就是男女关系中注定的输家,造物主怎麽也想不透,食物链中鹰隼竟会是猫的天敌。她的刚强完全被他的气场压制,下意识缩着脖子以免被他要求洗好脖子等他。
钢琴声与横笛声响起,音符与歌词在炫目的舞台上跳跃飘浮。
生而痴狂死而糜烂悠悠荡荡
穿过人海不划开谁的伤
直到你的血你的泪滴在我心上
不问过往不敢向往
不许诺不会被遗忘也不留下什麽啊
这并不潇洒我只是怕受伤
缘起直到我以为不灭
爱上你在遇见你之前
错过你在你离开之前
说不清看不明情深缘浅我们
别再问别再想念
从此刻到永远一切毁灭渐渐
思想起两相弃只留我憾恨你这消失的平凡空气
以为你不在我也能呼吸
以为你消失也了无声息
直到我发现我还一直以为
你的血你的泪滴在我心上
就当她是自作多情,自从发现自己喜欢隼人後,有时就觉得这首歌就像是在叙述他们两人,若有天她离开了,她会希望他是这样想念她的。
听众的掌声传到她耳里,她这才发现这首歌已经结束了,他投以奇异的眼光,随後淡淡地道,「果然跟季景说的一样。」
「咦?」他怎麽突然提到季景?
「会模仿黑面琵鹭,何必老是学猪叫。」光线一道道刻着他的脸,他有点好笑又无奈地说,「季景说,你其实唱得不错,在电视上都是装的。」
不待她应答,影月便从後台走出,他迎上前并便领着她们谢幕,台下安可声不断,於是他照计画要求乐团演奏安可曲。他原定计画是领着影月跳快舞,但现在多了露安,走位方面他还没想到要怎麽安排,会邀露安上台真的只是他一时的情绪,也是因为望见她眼中为他感动的泪。
露安似乎有所感应,随即收拾内心的迷惘与不明的躁动,迳自跑到舞台左边,并同时指挥他们往右边跑,她活力十足地发出呼喊带动气氛,跳着平时为了上通告表演而练的现代舞,虽然没有浅纱的舞蹈技巧,但喜感与动感十足。
在他领着影月唱歌跳舞时为他助阵,恰如其分地扮演一直以来的应援团角色,没有事先排演,但有她在他便能放心地要她配合。舞台很宽距离很远,但两人搭配极佳。
漫漫烟花自舞台上方洒下,七彩火光从舞台下方窜出,绮丽的光华被倒入她在黑暗中默默支持与追寻他的六年岁月,她有种奇特的预感,似乎就要在此即将停止仰望,在这荣耀的梦想舞台上,从此开始协助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