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央见到萤慕上的画面,他勉力忍住一声惊噫,他万万没想到光映会在广阔无际的茫茫网海中发现『小咖艺人靠北联盟』这样渺小不起眼的粉丝团。他们四名成员都有管理权限,但看留言版上这版主说话的口气,他推测正在网路另一端敲键盘的肯定是露安。
光映不但跟她杠上了还提出PK赛,现在以欠缴两个月的房租为利诱要他代他上场,让他陷入左右为难。跟光映比起来,他有一餐没一餐,现在又快到了月底,眼看第三个月的房租可能又要赊帐,使他不由得动摇。
「怎麽脸色这麽难看?难道你是这种白痴联盟的成员,还是你是他们的支持者?话说他们要靠北,有种就使用艺名,而不是用假名躲在萤幕後说人坏话。」
无央嘴里咕囊着,「你自己还不是用假名去挑衅对方?」
「你说什麽?」
「没事……」
「那还不快上?你那麽会打电动,会有什麽问题吗?还是说你认识版主?」
他镜片下的眼神闪烁,面目罩上一层阴霾,不过他淡淡摇头。
「可惜,如果认识就更有趣了,可以看你们这些小咖艺人彼此自相残杀,虽说就算悻存就算赢了,也还一样只是个小咖艺人,你跟这个版主都是同一种不被需要的演艺圈寄生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光映的冷嘲热讽,他只得默默忍耐,甚至得上场将露安打垮。露安是电玩白痴,任何一款游戏都不会玩,所以无法操作大部份的线上游戏,『有够盟』这个几乎不需游戏技巧的线上社群已是她的极限,格斗PK赛的功能她根本连碰都没碰过。
为虎作猖非他所愿,友谊才是最重要的,但友谊无法替他缴房租。
犹疑的当下,却接到露安的来电,光映就在旁边,他硬着头皮接起来。
「无央,大敌来袭,有人来踢馆!为了悍卫联盟并维护小咖艺人的正义,现在是你挺身而出的时刻。勇者,拿起你的刀,高举你的剑,向魔王宣战,打倒魔王!这个世界等你来拯救!」
「你不会打电玩,为何对线上游戏的广告宣传台词这麽熟?」她连广告里那种雄浑昂然的声线与语带激昂热血的男性中低音旁白都学了个十足十。
「你忘了我的强项?模仿电视广告台词可是我的专长,我这电视儿童从小就立志当广播播音员。」
「你为何要学线上游戏的广告旁白说话?」
「激发你的斗志!无央你还没入盟,现在赶快去入盟并代表我们联盟打PK赛!」
「我现在不方便,你找隼人上场,再说我仍不认为自己是艺人。」
「艺人是一种职业跟身份,不是一种资格!」
在他来看,她只是空口说白话,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是他们四人中有最多机会上电视通告的,几乎是唯一一位有曝光率的,浅纱的演艺生涯走到末路,他跟隼人则是近乎停摆,没有在从事任何艺人有在做的工作,哪还能算是艺人?
「总之我没办法帮你,你去找隼人。」他强迫自己硬声截断她的请求,便挂了电话。
「刚刚那是谁?」
「没事,一个朋友。话说对方没有派出代表,就算我们赢了,别打了吧,赢个小咖艺人有什麽意思。」
光映指着萤幕上倒数计时的码表,「反正时间到的时候没人跟我们打就算我赢对吧,还有两分半我们就先等着。」
网路的另一端,坐在房里的露安忿忿地对手机咒骂,「有够没义气的家伙,以後不帮你去冲人气也不去你那留言了!」
她赶紧打电话给隼人,隼人良久才接起电话,背景音乐嘈杂,她内心昇起不详的预感,「你在哪?你今天不是没班?」
隼人周围是吆喝的同事们,他与酒吧里驻唱的歌手与乐手们正在为其中一位歌手影月庆生。此刻面对同事们的盛情,影月结巴着头一缩,小露的白皙香肩微微耸起,「我、我不太会喝,真的很不好意思……」
隼人宠溺地揉揉她的头,见到她的小脸在酒吧中的灯光映照下更显娇柔,他温婉地护卫她,「不会喝没关系的,嗯?」说完後他扬起手中的高脚杯,「我帮影月乾三杯!」
仰头连灌三杯後他将杯子倒过来晃了晃,「乾了!够意思了吧?」
「谁不知道你千杯不醉,你乾有什麽意思?」众人不满地阵阵鼓噪。
「隼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在哪?有人来踢馆,提出PK赛,你要来代表我们出赛!」
「找无央啦!我人在外面不方便说话,也没办法帮你!」
「他没空啦!」
「那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自己打不然就放弃让对方赢,反正只是来踢馆,输了不会怎样。」
眼看着萤幕上的码表在倒数,她急得大喊,「他一直批评我们小咖艺人,还否定我们存在的价值!」
「我们的价值又不是他能定的。」
这种事不关己的官话浇熄了她所有希望,只听隼人继续说,「好了我要挂了,掰!」
萤幕上的码表同时倒数归零,Hikaru被自动判决获胜,不战而败的战果就像是许多小咖艺人在受社会大众评断时得到的结果。
露安空愣着望向萤幕,泪水滂沱如窗外夜雨倾盆,网路另一端的无央颓下肩膀瞪着萤幕,光映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虽说是不战而胜,但我说话算话,前两个月房租不用付了。」
正在酒吧中与同事们畅快痛饮,并一直逗弄羞怯的影月的隼人,与正蜷缩在被窝里边睡边掉泪的浅纱,都想不到这一晚惨烈的不战而败,将会让露安下了一个动摇小咖联盟的重大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