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石块在四周隐没在挟带雨水清新以及海水咸气的水之中,从高处泄下宛若小型瀑布的水流不断侵蚀着突起的石礁,隐隐建起的水花溅上了四散足以立足的石块上,留下深色凄厉的痕迹。
上处与下处的高度悬殊,只能依靠有棱有角而破碎且钢筋裸露的墙石跳上,或者利用自身绝佳的跳跃力上去而已,但看似平稳的水流却暗藏着强烈的冲刷,让连结的石块处於随时崩坏的地步,些微的不慎,极可能从其而坠落。
而且,水位会因为上头不断倾泄而下的水流而增涨,逐渐地就会将下层的所有立足都为水龙给吞噬掉,而隐藏在深处的猛兽即出闸寻找撕裂的猎物。
「噢呕……」
恶心挟带着胃酸的呕吐物从嘴吐进了垃圾袋中,刚完全被用扛米袋方式行动的寒露极端难受地靠在莫斯卡冰凉得似金属的身後,口鼻尽是胃酸的味道在充斥着,惹得又把尚未消化完的晚餐全吐了出来。
双拐杖在腋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昨天才被炸到趴、浑身部分缠着绷带的贝尔如今挂着象徵飓风的岚戒,胜利的王冠早在头上闪耀,「嘻嘻、谁教你没来看王子比赛,也没帮王子买牛奶才这麽惨嘻嘻!」不留情地嘲笑面色苍白皱眉呕吐的寒露。
金绿眸幽怨地横扫过去瞅着跟她差不多惨的贝尔,寒露拿起了一瓶开水漱了口,又接过列威地来的面纸,清理了下鼻腔後,带着海味从上头倾泻不止的水气立即窜入了鼻腔,彻底将酸味给去除了。
说到昨天,她就不住无奈地抽搐嘴角。她完全没想到XANXUS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把百货公司全净空,然後整栋楼只有他们两个顾客,其他都是服务人员,这……让她十分尴尬?还是……该怎麽说呢……
就是有种很不自在到想要回家躲起来的鸵鸟心情吧!
欸、结果买回来的东西全都是服务人员介绍的商品,反正她光是紧张到就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她耳边说了些甚麽,反正她就是随便点头让她们东拿西拿,当然她也不敢问XANXUS全部价钱多少,因为光看所谓经理的人笑得那麽开心,她也知道她神游的代价是甚麽了……
呜、那更不用说在外解决午餐和晚餐的时候了,她完全没想到他可以在外头逛那麽久,一般而言男生能逛半天就很不容易了,他还真的陪她逛了一整天!天啊、想到路上还得接受那种奇异的目光,她都快哭出来了……
算了,还是别想好了,越想越不知所措。
「你又没托我买……」
嗫嚅了声,她敛起了心思,眨了淤泪的眼眸,清泪在上勾眼角至脸颊拉出了痕,周围淡咸的海水味却在脑海中卷起了漩涡,让她不住浑身一颤,迷蒙之中倏地又闪过了好几个腥红的画面。
其中她见到了鲜血从女人的左胸被子弹穿透後喷洒出来,也见到一抹红从窗口跳至汪洋之中坠毁成一滩血池,然後任海水吞噬着红,之後就不清楚了……
又来了,前几天也有这种现象的……
摸了如今不再掩饰的黯淡玉环,那一点因为体温渲染上的温度却是如此地烫人,她不解地低瞅了多年毫无动静的装饰,她又喝了口水来解渴,却听见那王子那饶富趣味的嬉笑赞叹声,也听见从断层的下方传来差点让她噎到的叫喊。
「瓦利亚!」
不住不雅地喷了水出来,寒露吃惊地睁大了金绿眸。糟糕,她根本忘记今天是来争雨戒的,她还想说晚上十点多干麽从床上把她挖起来,扛到这边,原来今天……
面色顿时惨白,她索性往内缩了下,以右手遮住了充斥着流水的视野,不想看接下来会发生甚麽事,要知道她根本不希望出没在现场,她不想看也不敢看所有,光是听到结果她就觉得她的心脏都快停歇动弹不得了……
「嘻嘻、醒来时就发现指环到手了呢,」些许故意地以两指转着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岚戒,贝尔恶质地咧唇一笑:「王子可真是厉害呢!嘻嘻嘻。」与其说是炫耀,不如说是挑衅意味较重。
伤势仅较贝尔好些的狱寺,青筋也从额上迸出,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恶!那混蛋!」要不是伤势和切尔贝洛的存在,他或许早就拿炸药丢过去了。
随後,阿纲上扬瞅着上方的褐眸在葛拉‧莫斯卡的身後寻到了令他不住恐惧的存在,让他不住失声喊道:「XANXUS!」
血色混浊的眸光瞥了处於下方的他们,XANXUS轻蔑地勾起了唇角,「丧家犬就快消失吧。」一字一字宛若利剑般,毫不留情地划破他们的希望。
「嘻嘻、平民不出去跟他们打招呼一下吗?」旋首,贝尔笑嘻嘻地望着算溜出去的寒露,十分故意地说道。
呜呜呜呜……完蛋了!她都快溜出去的说啊啊啊啊啊──死王子、堕王子!
心里暗啐了好几声,寒露窃声乾笑:「不、不用了,反正他们也──啊好痛!抓甚麽啊啊啊?!」後头因为右手腕突来的疼痛而岔声,她吃痛地抬眸就见到XANXUS攫住了她,身躯也来不及作出反应,便顺着力道从莫斯卡後头来到了视野毫无阻碍的前方,而映在金绿眸里的是他们的惊讶和陌生。
狼狈地撇过首,她也知道他们的表情该怎麽解释,想也知道他们大部分只见过白得跟魂魄、屍体差不多的寒露,而不是她原本这个模样;先不论肤色,连发色、发型都完全与他们的记忆中不同,莫怪他们认不出来,连她刚开始时也都愣了下才适应的。
当然啦……那麽世纪腹黑大魔王一定看得出来的,刚刚匆匆瞅了一眼就见到他那双毫不惊讶的了然黑潭,她只能说大魔王果然是大魔王……只有疯的人才敢与他为敌。
「呜、好痛……」细声地抱怨不敢让下方的人听见,寒露咬着下唇哀怨地抬起金绿眸望着依然不放手的XANXUS,而耳畔却听闻到令她吃惊的话。
「小、小露!你没事吧?」
略有些慌乱的熟悉嗓音带着不容质疑的确认,使她不住暗暗瞧了貌似庆幸安心的阿纲後,鼻一酸涩,隐埋在眼眶的泪腺发达地又溢出了泪。
也不知道是太感动还是怎样,根本没有察觉某个人脸阴沉了下来,寒露感动得吸了吸鼻,应诺了声:「嗯,阿纲、我没事的……」若撇除让她心灵受创极大的事件的话,她是真的没事的。
「啊啊?她、她是那个女鬼?!」狱寺可以说是完全被惊吓到了,哪知道一个人给人的印像可以反差超大的,若要比喻她的差别的话,只能以女鬼和真人洋娃娃这样来比喻了,当然若无视他面上的伤口的话。
「嘛、变好看了呢!」身为今日战斗的守护者,山本一脸轻松地用以竹刀为假象的时雨金时敲了肩颈,彷佛今天不是他出赛的模样。
轻启终於有润红的唇,话还没出口,就终於感受到身旁那过浓的杀气,吓得她连忙闭上嘴,乖乖地任他攫着她的右手腕,就算力道大到她有点快受不了了,但还是保持缄默不敢说话,顶多说句好痛或者对不起而已。
再跟阿纲他们叙旧说话,她的下场恐怕不是用凄惨二字可以带过的。
呜呜……那就不要把她推过去不就没事了?还把她推过去然後又这样……他到底在想甚麽啊?
幽怨哀愁地瞅了心情有些不悦的XANXUS,耳边也听了他落下的狠话之後,就随着他离开充斥着汪洋气息的战场,寒露最後还依依不舍地往後看了几眼,然後就挂着委屈不解的泪水被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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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的宽萤幕悬挂在建筑物的表层,还算清晰的画质呈现着不断倾泄而下在水面打出白色水花以及激烈涟漪的小型瀑布,而山本和史库瓦罗便保持一小段距离等待切尔贝洛的宣布。
瞅着已泛红的右手腕,寒露抿了下唇,暗瞅了似乎在闭目养神的XANXUS,她又瞅了专心在银幕上的阿纲等人後,自己也将视线放上了银幕上已经展开刀光剑影的决斗。
一声地消失,史库瓦罗在山本的视野中凭空消逝,只留下一稍微溅起的水花荡出了一池涟漪,山本顿时愕然地瞠大了眼眸。
「不见了?」明明还在眼前,却在眨眼的瞬间消失,这……
一抹银白以及墨黑撩过了斑驳的支柱,史库瓦罗噙着宛若鲨鱼嗜血的笑容迅速从山本身後,锋利的剑早已瞄准了他的脑门。
感觉到了气息中那不对劲的锋利,山本连忙回首,视野中的剑影也已在瞳孔中放大,紧接者右手举起了仍停顿於竹刀的时雨金时阻挡,些微的屑削从彼此的武器中迸开跌落至了水面。
「若你以为那是我的实力,那就大错特错了!」史库瓦罗自信地露齿而笑,「受死吧!」剑锋立即卸下了小型改良的火药,朝着仅仅不到一公尺距离的山本击去,受到炸药水面激起了庞大剧烈的水花和水气。
随即,四溅的水花倏地转变成了怪异的回旋,而属於炸药烟雾却以蓬松的浮云状逐渐消散,而被水溅上湿气的山本安然无恙地在原地出现,而手上本来的竹刀却转变成了锋利得足以反光水色的刀。
吃惊地睁大了金绿眸,寒露完全没想到此刻山本的程度,与那天与史库瓦罗第一次交手的程肚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竟然能及时使用出了招式来抵挡近身攻击。
「那是时雨苍燕流,守式七之型──繁吹雨。」腹黑大魔王悠闲地坐在迪诺的肩上,精准无误地道出山本所使用的招式。
时雨苍燕流?
第一次听到这派的名字,寒露疑惑地倾首,也不时看向不怎麽在意的XANXUS,也听见阿纲等人对於山本的称赞。
「这攸关生死的战斗,一个正常人能够毫不畏惧地上场,不是神经太大条,就是──」里包恩顿了下,然後扬起深似海的偏冷黑瞳,徐徐地道:「与生俱来的杀手。」
与、与生俱来的杀手?果然,山本果然除了腹黑还有这麽恐怖的天份……
「不管怎麽说,」大魔王嘴角上扬细微的一度,「当初发掘山本的我最有眼光了,不是吗?」毫不知情谦虚二字如何书写。
抽搐了嘴角,寒露无奈地撇过了目光,正要把视线再转至萤幕上之际,她倏地感到有股诡异的视线在自己身後,使她不住浑身颤抖,连忙回首瞅着身後根本没有人的校园一角。
该、该不会是……阿飘?
心底骤然毛骨悚然,让她不住往身旁的男人那边挤,眼泪可怜兮兮地悬在上扬的眼角,过份战栗的身躯引来XANXUS的注意。
不待XANXUS开口,寒露就面目惨澹似白纸,惊恐地咽了口唾液,颤抖着嗓音呐道:「XAN……XANXUS,那、那里好、好像有……呜呜呜呜……」根本还没有十二点不是吗?!为、为甚麽会有阿飘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血眸往後一瞥,只有毫无半点声响的寂静在空气中漫动着,但却也没说甚麽,只是让她靠近些,然後继续瞅着银幕。
只见时雨金时在一片颇具伤害的水冲击之中,拉起了一条灵活宛若蛟龙水柱,而其与水冲击相击,紧接者另外一条蛟龙也现出,完完全全打散了冲击,形成了庞大的水壁,也造成了史库瓦罗视线的阻碍。
「守式第二型──逆卷雨。」
哼了声,史库瓦罗一剑灭散了眼前散着水气的水壁,似乎想要找寻山本的位置,岂知连点影子都没有。
待水壁整个又伏下水面成了水分子继续在其上蜿蜒,史库瓦罗骤然勾起了笑,「喂!小鬼!为甚麽在防御外不再攻过来?」再次扬起了剑,他猖狂地笑道:「真是愚蠢,你已经错过唯一让我受伤的最後机会了!」
瞳孔微缩,山本不禁朗笑了出声,「哈哈……最後?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吧!」语罢,眼眸顿时成了认真的锋刃,他丝毫不开玩笑笃定地道:「事先声明,时雨苍燕流可不是单单如此而已……」
将时雨金时尖锐的刀尖指向史库瓦罗,山本的肩与手臂成了起伏不大的一直线,彷佛酝酿甚麽似的,倏地便将时雨金雨垂下往史库瓦罗的方向快速奔去,刀锋在急速的风中分解着气流,一到了距离山本双手便紧握着时雨金时,他牙一咬,迅速不及掩耳地对着史库瓦罗的面上一挥。
尽管已在他人眼底急快的速度,却在史库瓦罗眼底根本不算甚麽,他偏首闪过了刀锋,举起剑准备迎接刀刃的金属碰撞声,想不到却没有预期的声响,银白如星的瞳孔中只有山本右手的残影。
时雨金时悄然落到了较下方的一手,然後朝着史库瓦罗的腹腰大力一挥,将气流斩出了大范围的尖锐,同时也让史库瓦罗不慎往後跌落水面,而受了重力的水面也挥洒出了水波以及水花。
「攻式第五型──五月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