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啊啊啊啊──」
手拿锄头的黑曜学生被一道含着冷冽杀气的银光给拐飞,剧烈的力道使他吐出了鲜血,边惨叫边跌入了草堆中,然後两眼一翻,上天堂报到去。
墨如子夜却载浮着一流鸢蓝的凤瞳冰冷地扫了脚下鼻青脸肿、死状惨烈的黑曜学生後,沾上敌方血渍的嘴角勾起浅淡却嗜血味极重的笑容,手上闪烁银光的浮萍拐上,渲染着绦红的液体,且多到红与红间开始推挤,有些血珠不堪负荷便跌落至布满碎玻璃的地上,激起小小的红花。
「哼,因为群聚着,所以才会这样。」
冰冷话语从性感的薄唇吐出,短袖白色衬衫随着一路的虐杀已经印上了红,但与白衬衫不同的墨黑西装裤,和上头写着风纪二字的滚金红臂章即使沾上了血,也看不出来有何异样,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再多的血腥在身上,对他这个象徵并盛秩序的帝王而言,这根本不算甚麽。
因为,他是并盛的帝王。
甩开浮萍拐上属於草食动物的血,噙着轻蔑一切的笑意,他信步往前,躲在隐藏物後头的黑曜学生,蓦地出现在他眼前,高举着榔头往他劈去,而他只是微撇过头就闪过夹带冷意的斧锋,然後右手的拐子用力往他腹部拐去,强大的力量使那名学生直直往後飞,撞碎了堆叠一起的木箱。
由此可知,这家伙是名副其实的肉食性动物。
一个一个冒出,黑曜学生纷纷从掩蔽物後出来,拿着各式不同的武器朝着他挥去,他不费丝毫的力气便闪躲过了,紧接着他挥出了手中的浮萍拐,迅速却又不失力道地将所有人给残暴地咬杀一遍。
「都是群无趣的草食动物。」原以为可以咬杀得尽兴点,没想到全部都是些软弱又惹人厌的草食动物。
花不上几秒钟就把十几个给打趴,云雀不悦地哼了声,正要迈开脚步时,倏地往右前方的大铁桶拐去,强大的力量将大铁桶给凹了进去。
「哇喔,竟然还有草食动──嗯?」抬起凤眸,望见面前立着一把银白手枪,而隐着爆发力的枪口正对着他的眉间。
饶富兴趣地挑起眉,「哦?是女的啊。」他冷眼审视着全身上下都是雪白的少女,然後墨蓝色才与金绿色对上。
「主谋?」不错,眼神没有丝毫的恐惧呢,是个值得咬杀的动物。
像是被他的话惊醒似的,她眨了眨雪白眼睫,微启白唇,「并不是;你是并盛的……帝王──云雀恭弥?」
云雀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奋力往她身上拐去,然而他没有听见金属与肉体相撞的闷声,他听到的是金属与金属的清脆相击声。
她因力道猛然退後的几步,手上的枪也因对方过大的力道差点飞出她的掌心,扬起金绿眸,见到他已经往她这边杀过来,本来就跟死人一样白的脸色一下子刷得更白,她连忙躲过带着血腥味的浮萍拐。
虽然躲过了,她还是感觉得到被那蕴含强劲力道所带动的风,是如此尖锐;眼见另外一到银光迅速地往她面上迎来时,基於过往所训练出来的反射性,她身躯往後仰,躲过结实的一拐後,她伸出左手撑住地面,快速地将自己往後一翻,想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哪知,她一落地,他便像只紧咬着猎物不放的肉食动物来到她面前,浮萍拐更是让人眼花撩乱地拐向她,让她不得不放下逃跑的念头,专注地应付方向多变的攻击。
「你的枪是装饰的吗?」云雀的攻击愈来愈快,每一拐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子弹刚好没有装。」佯装镇定的她依着与守护者的训练,一一档下用枪头攻势凶猛的浮萍拐。
隐约听到云雀的哼笑,她蹙起了白眉,此刻的她只能闪躲而已,要论攻击根本找不到破绽可以攻击,他的浮萍拐在攻击同时也制造出了防卫,身形忽快忽慢让人捉摸不到他的走向。
很强,但没有比守护者强。
用枪口奋力将他支开,她跳上了贩卖机,又跳到了摇晃的塑胶椅上,途中从口袋掏出了子弹,熟稔地装进弹匣中;同时,持着双拐的云雀也跳起,一举拐毁了她所站的地方。
当他拐向的瞬间,她藉着他的挡在身後的浮萍拐跳离开,烟雾与碎屑霎时升起,她在空中对着他连开了好几枪,再将子弹补足;听到身後响起枪声,他轻松地将群来的子弹给打离,紧追不舍地再次击向她。
扣下板机,子弹从枪口射出,知晓他一定会躲开或弹开,当子弹射出那一刻,她倾身随着子弹往他面前奔去,利用他在闪躲子弹的缝隙中,狠辣地用着枪身给予一击,金属与肉体的撞击闷响缭绕在两人的耳边。
不过,是两声。
他,被枪身击中了腹部。
她,被浮萍拐打到背脊。
当下,他跳开,而她是当场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隐忍着被震到的疼痛。
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腥,他漠然地伸手摸了下,冰冷的凤瞳望着忍着痛站起来的她,他无视腹部所传来的痛觉,只是轻启薄唇冷冷地说:「哇喔,还站得起来啊?」记得被他拐一下,还可以站起来的数目只能用一支手算得出来而已。
上一个好像是那个草食动物。
她并没有说话就站起身子,抹去同样从嘴角流出的艳红,咬牙又往他身上身上开了一枪,便不恋战地往右走廊跑去;浮萍拐挡掉了子弹,他眯起了凤瞳,不快不徐地走向她离开的方向,自信的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傲视群雄的高傲帝王。
踏入拐弯处进入阴暗的房间里,耳边突然传来她带着悲悯令他不快的语气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云雀恭弥,祝好运。」
而本来想要以拐子回应的他,却被另外一道邪魅慵懒的嗓音吸引过去。
「你终於来了啊。」
敛起战姿,他那双冷得令人心寒的凤瞳,望向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的人影,嘴角便勾起嗜血的笑,「你就是这次恶作剧的主谋?」口气相当轻蔑。
而对方也不在意他的口气如何,只是轻抿唇笑了,「クフフ,算是吧,再者看样子你很不愿接受别人的好意,」支着下颚,他轻挑地接着说:「算了,反正以後我就成为并盛全新的秩序了。」
凤眸凝结,云雀不悦地敛起笑,本来就冰冷的嗓音如今更加的冷,「你在做白日梦吗?」握着浮萍拐的手又紧了些,「并盛并不需要两种秩序的存在。」
挪了一个较舒服的姿势,他翘起了腿,诡异地笑着:「クフフ,我也有同感,这里有我就行了,」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嗓音中的邪魅更剧。「根本不需要你的存在。」
先前的不快、现今的不悦,形成了不爽。他冷哼甩了浮萍拐,尖锐如刀的刺从浮萍拐上响起清脆的相击声後竖起,森冷的气息霎时弥漫於房间之中,「那是不可能的。」蕴含着杀气的冷言溢出了薄唇。
「因为我会在这里把你咬杀。」
而此刻,这空间中隔出的小房间里,一名双眼空洞的男孩处在小房间的角落,身旁还有一名方才与云雀打斗过、现在正聆听门外动静的雪白少女。
「唔……痛死了、那个野蛮人……」
刚溜进小房间的寒露一面龇牙咧嘴地骂着,一面将衬衫褪下,雪白过头的优美背脊上,印着一痕紫红色些为沁血的撞伤,虽然她看不到,但也知道一定是很严重的伤势,不然也不会稍微碰到或扯到就会痛得半死。
「好险骨头没断,要是断了就恐怖了……」打开药罐的盖子,清新的草香扑鼻而来,她已经麻痹地伸手挖了一口,轻抹於伤上,当冰凉与灼热相触时,那种刺痛险让她叫出声。
好痛……要不是骸用「因为你已经把一些人吓跑了,所以请你去引他来」的理由要她去引他过来,她才不要去跟那个用几秒钟的时间马上把十几个人秒杀的人碰头!
该死的,竟然还给她下规定只能打一下!靠、以为她很厉害吗?在彭哥列已经够惨了,她没必要连来日本都那麽惨!
隐约听见从门开始传来模糊又熟悉的痛殴声,她想连想都不想地就知道无聊的对话已经结束了,此时的云雀恭弥那个好战狂正被打所发出的声响。
应该、死好!
方才的悲悯全都没了,谁叫她刚刚没扯到伤口还忍得住,而现在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过度疼痛的感觉让她的回忆里勾勒出彭哥列的训练时期,使她还仅存的怜悯都消失了。
「可恶!拐那麽上面做甚麽?变态啊!都抹不到了……」寒露抱怨着,因为伤口的角度关系,让她根本抹不到较为上面的伤处。
不管手怎麽调都抹不到,於是寒露垂下肩头无力地叹息,金绿眸无奈地往完全没反应的男孩那边飘去。
只好这样了……
「嘛……抱歉打扰你冥想,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抹个药吗?」忍着背脊上的痛,寒露扬起略为僵硬的笑容对着他说。
男孩连眨下眼都没有,只是迳自望着自己手上那大得不可思议的书。
寒露眨了雪白的纤睫,放弃似地再度叹息,「……好吧,你继续。」怎麽觉得年龄越大也越容易叹气呢,老了?
放下手中的药罐,她拾起挂在旁边的白衬衫正要穿起时,感觉裤管被扯了下,她反射性地将视线调了过去,就见到男孩不知何时放下了书,捧着药罐直直地瞅着她,不若方才的无神,此刻的他那双栗色大眼有了点色彩。
疑惑地又眨了雪睫,穿着的动作也停止了,「你……」蹲下身与他平视,接触到他栗眸里的深处以及顾虑到他是小孩子,她将有些哀怨的口气放柔:「要帮我抹药是吗?」
见他颔首,寒露也笑了,於是缓缓将身子背对着他,不过一会冰凉就凑了上来,温柔且小心翼翼地抚在如滚水烫人的伤口上,她忍着背脊传来的疼痛感,脑袋却不由自主地拉出回忆箱子,并开启它。
感觉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个人这麽小心翼翼地帮她抹药,那人好像也是个小男孩,印象长得粉雕玉琢的,加上蓬松蓬松的褐发和水灵灵的奶油色大眼,看起来就是很可爱,像个小兔子一样;而且说的话令人温暖得似在清晨享受旭日的照耀,笑起来很温柔,让人很想沉睡於他所编织成的摇篮中永远不醒来……
不过……名字是……诶?想不起来了……不对,她是甚麽时候见到他的?义大利?不对,义大利的时候她很少出去的,几乎是没有;还是日本?不过那时候她去日本的哪又记不起来了……
蹙起雪白柳眉,她一脸疑惑地东想西想,就是想不起来。
感觉身後的动作停止了,她回眸一笑,对着男孩轻声道谢:「谢谢你。」小心翼翼地转身,伸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发,然後在他额头上印下感激的一吻。
瞧他眼眸中光彩似乎又黯淡了下来,她苦笑地将他手上的药膏拿走,把放在地上的大书放在他手上,见他把它当宝贝一样抱紧,她也没说甚麽就站起身,关紧药罐然後穿上纽扣排旁缀有蕾丝的白衬衫。
然後踏出脚步,推开门。
揪着对方的墨发,骸笑得颇开心地望着刚出来的寒露,「哦呀,你好了啊?」为了表示对同伴的关心,对着紧锁眉头的她问了一下。
金绿眸瞅着被打得半死不活却又不肯认输的云雀,她牵动着嘴角,应诺了声,便来到他的旁边後,不经意瞥见被打趴在地的他脖子上的粉色。
「蚊子?」寒露轻声问着彷佛知道一切的骸。
「クフフ,是三叉戟蚊子,三叉戟‧夏马尔所控制的。」放下墨发,他也站了起来,无视寒露有些吃惊地瞪大猫眸,他勾起笑反问:「呐、要不要打呢?让你泄个怨气,如何?」
眸光一瞥,见到地上死不昏倒的某人那冷得比南极还要冰冷的目光,寒露转移目光乾笑:「算了、算了,反正我被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种虐待──不,这种教育<b>野兽</b>的事情就继续麻烦你了。」把某两个字眼说得特别咬牙切齿。
「说到底就是要我帮你报仇就是了?」低笑几声,骸直接说出寒露的目的。
连忙点头,顺便给个掌声,「反正你也很乐在其中,不是?」咧开笑容,她眯起猫眸。
嘴角又上扬了几度,「哦呀,犬回来了。」顺便踢了踢毫无反抗能力的某人,骸笑道:「寒露,你跟我把这只小麻雀关去别的鸟笼吧?把他摆在这边,很碍眼的呢,クフフ……」
小麻雀?还真想得出来这种损人的称呼……虽然还满适合的──不,她甚麽都没说……
TBC